銀針對著她的穴位落下,王昭眉心緊擰。
“疼?”
“疼就說明你的手沒有完全廢,至少是有知覺的。”
“日後我會帶著你做手部的康複訓練,王昭姑娘,你的手會好的。”
王昭喜極而泣,臉上的神情先是由複雜轉為了懷疑,最後是苦澀欣喜,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握刀了。
習武之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便是這雙握刀的手了。
“大伯娘,王昭姐姐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他們就是一群畜生,到處殺人搶人搶糧食,這一路上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其實當初王昭姐姐完全可以自己走的。”但王昭沒有。
她說:“沒有把你送到宣義夫人身邊前,除非她死,否則是不會離開的。”
因為自己,害得王昭姐姐和她的姐姐分散了,斷了手腳還險些沒命了。
“衛將軍所托,我與姐姐自然要將你送還宣義夫人身邊才算完成任務,否則我們就算是活著回去了,也沒臉去見衛將軍。”
她和姐姐的命都是衛將軍撿回來的,執行命令,是她們刻在骨子裡的。
“如今也算得上是幸運的,至少命還在,身體上的傷痛都是可以治愈的。”
“明日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躍過太春山前方就是禹州郡,禹州郡不歸屬於慶王管轄的範圍內,想來會相對安全,說不定你姐姐也在禹州郡。”
隻是明天的路可不好走,幾乎都是山路。
雪崩之後的太春山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這幾日漸漸浮現出了一些端倪。
他們發現雪地裡裹著屍體,一個個麵容青灰,肢體僵硬,想來是死了很久了。
“少爺,這裡瞧著像是一個庇護所,應是雪崩所致,讓這個庇護所的人全軍覆沒了。”
林淮生他們的馬車就停在這裡,地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體。
“不,不是雪崩所致。”他裹著厚厚的氅衣,連著趕路不曾停歇,他的身體似乎有些吃不消了,麵容比起從前要更加蒼白幾分,唇上不見半點血色。
唯有那雙眼睛是明亮的。
“三郎,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看著怪嚇人的。”自從林柄呈死了之後,呂氏就整日擔驚受怕。
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兒子了,而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因為他殺了自己的父親,而今更是留下林家那麼大一家子人不管不顧,隻顧著自己向南方逃難去了。
明明都是一家人,他卻能冷漠至此。
“少爺,箭!這是箭!”他們在雪地裡搜尋著,找到了一些戰鬥留下的痕跡。
“這箭矢瞧著,似是咱們雲縣造出來的,這裡經曆過一場惡戰。”
可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和庇護所的人打起來呢?
庇護所,美其名曰不是給難民提供庇護的地方嗎?
這裡應該是個美好的地方才對,怎會發生爭鬥?
越是往下搜尋,就越是令人心驚膽戰,因為他們發現了更多,殘缺不全的屍體,亂七八糟的肉塊。
像是從人身上砍下來的。
“那箭,是金枝的。”
這裡,她曾來過。
庇護所的戰鬥,應是她參與其中,這裡的確經曆過一場惡戰,冷燥的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