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散落的箭矢都收集起來擦乾淨,放著吧,興許會有用得到的時候。”
“三郎,你收集這些臟東西做什麼,也不嫌晦氣的麼?”呂氏看他們忙活著在雪地裡找箭矢,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收集什麼不好,非得收集這種沾過死人的東西,是還嫌不夠晦氣嗎?
“三郎,我同你說話呢,你可聽到了?”
呂氏有些急了,淮生這一路上就不曾與她說過話,每次問他什麼都總是淡淡的,愛搭不理的樣子令她難受至極。
明明是自己生出來的兒子,卻又感覺不是,隻是一個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罷了,同她沒有絲毫熱絡。
可明明是呂氏怕他的性子,如今卻又怪他與自己不親近了。
“聽到了。”
“你……”
“姨娘不是覺得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不願同我說話親近麼?”
“如今這副模樣又是作甚?”
這一路上若是沒有林淮生帶著他們提前跑路,隻怕是早就死在雲縣了。
路上還時常有土匪出沒搶東西,他們這一車不是病秧子就是年邁體衰的,被搶那都是早晚的事情。
但這些林淮生都早有安排。
令人害怕的不僅有土匪,還有這四麵八方湧來的難民,他們時常會跟隨在馬車後麵,祈求這馬車裡的人能夠發發散心,分他們一點兒物資,一口饅頭。
隻要是能進肚子裡的東西,不論是啥都好。
呂氏多是不忍,幾次三番都想要出手幫助,但每次都被林淮生阻止了。
這也就讓呂氏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冷心冷性,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動物,毫無憐憫之心。
呂氏白了一張臉,身體也在搖搖欲墜。
眼看著林淮生要走,呂氏一把拽住了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淮生,我到底是你母親,難道你就要因為一兩句話,記恨你母親一輩子嗎?”
“你爹已經死了,你難道希望我也去死?”
“沒人讓你去死。”林淮生眼神依舊淡漠:“若要你死,我大可將你們都丟在雲縣,何必帶上。”
“姨娘,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們隻需要安心待在馬車裡,無需過多操心乾涉,自會平安無事。”
“三郎,我是你母親!”呂氏深吸一口氣再次強調。
“我知道,所以呢?”
“姨娘不是怕我?”林淮生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同她再多說些什麼。
“回馬車吧,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沿著太春山一直走,要是禹州郡沒有被叛軍入侵的話,金枝他們應該會在禹州郡停留。
“三郎,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呂氏盯著他,說:“你想要去找趙家姑娘。”
“可這一路上你也聽說了,慶王重金懸賞宣義夫人,你同她扯上關係,將來也會沒命的。”
她不喜歡那個姑娘。
女孩兒應當安靜文秀,內斂謙遜。
可她太張揚了,沒有半點兒女孩的樣子,既不矜持,也不文秀。
還舞刀弄槍,堪比武夫,如此粗鄙不堪,想來也沒有幾個人會喜歡。
宣義夫人那樣深明大義之人,偏生教養出這樣的女兒來,當真是敗壞門風,她似乎還以此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