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她們便又踏上了行程。
收拾好行囊一股腦全部塞進了麻袋裡,早上簡簡單單蒸了幾個包子。
金枝手裡拿著一個,嘴裡咬著一個,口齒不清地說:“阿娘,按照昨天那小兄弟的說法,他們應該是見過寶珠他們的,咱們隻要沿著他說的方向走,應該是能找到外祖外祖母的。”
還有舅舅他們,隻是沒想到他們的腳程那麼快,他們是在三天前見過的。
那時候村子裡還沒那麼亂,難民也沒那麼多,村子裡的人心善,偶爾遇到窮苦的難民,難免心生不忍。
便會施舍一些,隻是沒想到那施舍卻成為了難民砍向他們的屠刀。
所以也不怪他們現在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村子。
“宣義夫人!”王昭站在山峰往下看,神色幾經變換:“那個村子……”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
遠處黑點一樣的小村子濃煙滾滾。
待他們趕到村子裡時,整個村子都已經被叛軍屠殺一空了。
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積在地上,空氣中屍體燒焦的味道和濃烈的血腥氣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
“死了,都死了?”
“一個不留……”
明明這個村子昨天還好好的,他們守護著身後的村民,而今天卻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寒風吹動著她的衣擺和發絲,陸晚站在村子裡,企圖尋找到一絲活口。
房屋被儘數燒毀,冰冷的箭矢貫穿了他們的胸膛和咽喉,看得出來,他們是被團團圍住後亂箭射殺的。
“小兄弟,小兄弟!”
金枝在屍堆裡找到了昨天夜裡的小少年,他的身體還是軟的,胸膛在微弱起伏著。
“阿娘,阿娘,他還活著,還活著!”金枝大喜過望。
陸晚迅速給他塞了一顆藥進去,那藥入口即化,絲滑入喉。
“活不了了。”陸晚說:“隻剩下一口氣了,心臟破裂,回天乏術。”
“阿娘,真的沒救了嗎?”
金枝是想救的,明明昨天晚上還好端端的人,現在卻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呈瀕死之態了。
陸晚搖了搖頭:“沒救了。”
“種……種子……”
少年睜開血糊糊的雙眼,手裡緊緊拽著昨日她給的那一包種子。
“對不起……娘子給的種子……沒辦法在這片土地生長了。”
他種不了了。
他說:“叛軍……叛軍屠殺了附近所有的村莊。”
很快他們就會追擊到那些難民,將這一路上所有趕路的難民都殺光,一個不留。
陸晚心頭微動,戰爭的殘酷,永遠都是血淋淋的。
他們的刀槍劍戟剖開了無辜百姓們的心臟,將他們開膛破肚,痛不欲生。
“累了就睡一覺吧,等一覺睡醒後,春天就來了。”
她的手輕輕放在了少年的雙眼之上,待氣息消散,他心口吊著的那一口氣也徹底散了。
人死氣散,如油儘燈枯。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便這樣死在了烈烈屠刀下。
金枝在村子裡找到了一窩小狗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