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帳篷原來的樣子徹底遮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用樹枝臨時搭建起來的庇護之地。
帳篷延伸出去,下麵放著幾把椅子,中間放著爐子,蜂窩煤在裡麵儘情燃燒,鍋爐裡的水在沸騰著,咕咚咕咚冒著熱泡。
“嘶——”
王昭的腿斷了有些時間了,越是往下走,情況就會愈發要嚴重,陸晚隻得停下來先給她正骨。
“怕疼嗎?”
陸晚捏了捏她的小腿,王昭搖搖頭:“夫人儘管來便是。”
“那可不是一般的疼。”她說:“你這脛骨斷裂之後沒有處理,雖說是自行愈合了,卻長歪了。”
“所以現在得把它重新敲碎,然後接回去。”
也就是說,她得再承受一次斷骨之痛。
“阿娘,隻能如此嗎?”
“嗯,隻能如此。”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
她看到了王昭眼裡的迫切,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廢了手腳,便如同一個廢人般,對她來說是無比痛苦的。
這種痛苦比身體上所承受的痛苦還要倍受煎熬。
“不要緊的,夫人醫術過人,我在上京早有耳聞,而今有幸得夫人治病,我該千恩萬謝才是。”
王昭笑容隨和輕快,生怕給了陸晚壓力。
畢竟敲碎骨頭這種事情,那肯定是痛不欲生的。
“放心,不會很痛的,我會很快。”
一旁的火堆耀眼明亮,不僅可以用來取暖,還能用來驅趕野獸。
這片林子應該很少有人進來過,越是未經人類開發涉足過的地方,就越是危險,其中藏著的野獸也更為凶猛些。
話音剛落下,她手裡的小錘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夜色深沉,金枝清楚地聽到了那骨頭碎裂的聲音。
她的手指在她小腿上一寸寸摸著,摸到了骨頭凸起的地方,隻那一下,王昭便疼得麵色煞白,冷汗涔涔。
她雙手死死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牙齒咬緊了嘴裡的棉布。
那是陸晚怕她因為太疼,會咬到自己的舌頭而給她的。
“再忍一忍。”
她記得,四丫的瘸腿和王昭也是一樣的。
奈何四丫年幼,經不住這樣的折騰,也不知那閆侯是否找到了四丫。
若是找到了,憑著閆東權的身份地位,應是能找到比她醫術更好的人給四丫治腿,如此一來,四丫日後也就不必再吃苦受難了。
坦蕩前程,近在咫尺。
火光映照在王昭臉上,蒼白如紙。
雁兒聽著她痛苦的呼聲,忍不住揪緊了衣擺。
“莫怕,阿娘很厲害的。”
金枝輕輕拍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雁兒咬了咬唇:“我知道,王昭姐姐是因為我才會受這樣的罪……”
“與你無關,世道如此,人心險惡,你也是這世道的受害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