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如今孩子降生了,她卻連一眼都沒來得及看便撒手人寰。
陸晚靜靜看著他將魏明簌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像是在觸碰那遙不可及的稀世珍寶般,小心而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明兒,真是對不起……”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的明兒怎麼會死呢。
“你連咱們的孩子都沒有來得及看一眼,我知你生平最怕孤單了,莫怕……”
他說:“你慢些走,等等我,為夫……這就來陪你。”
黃泉路上,他不會讓明兒一個人走。
黃泉路太冷太黑,明兒會害怕的。
此時此刻,陸晚像是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陸晚。”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喚她的名字。
“這孩子……”他的目光裡滿是滄桑疼痛:“到底是我對不起她。”
“彆讓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陸晚心頭一顫:“王爺這是要做什麼?”
托孤嗎?
“叛賊的孩子,我不敢養。”
可此時的慶王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緊緊抱著魏明簌逐漸冰冷的身體,還不等陸晚的大腦做出反應,冰冷長劍滑過脖頸——
“明兒,黃泉路冷,我來陪你走。”
血線飛濺,衣衫交疊,塞外黃沙嗚咽,隻剩那懷中嬰兒啼哭,似要刺穿這厚重黃沙。
那一刻,就好似她的心也在一點點冷下去。
是啊。
這是為什麼呢?
這場戰亂,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不該死的人死了,該死的人也死了。
臉龐上是一片冰涼,她伸手一摸,何時哭了?
她是為慶王妃而落淚的。
叛賊慶王自刎邊塞,慶王妃病死途中。
消息傳回上京時,魏明簌的家人如遭雷劈。
雖然從慶王謀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魏明簌的下場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可他們始終沒有放棄,在聖上麵前求情,於百官麵前死諫,隻求戰事平穩之後,留他女兒一命。
天子心緒難以捉摸,他們又怎會知道,邊城妖童謠言,便是聖上一手造成的。
而今這場戰亂,本也與那天子有關。
但天子之心不可琢磨,文武百官,皆是伴君如伴虎。
四清和程嘉衍隨著大部隊一起去迎敵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麵迎敵,先前都是皇城的小打小鬨,要麼就是尋常的軍事演習。
二人覺得無趣,身上的功夫和力氣是不缺的,唯獨缺了實戰經驗。
“聽說了嗎,邊城瘟疫橫行,感染瘟疫之人,最後都會全身潰爛而亡。”
“慶王軍隊之所以會敗,那瘟疫便占了一半的功勞。”
“瘟疫?”
瘟疫這兩個字,就像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那豈不是很可怕,如今戰事未斷,若是那瘟疫傳到了皇城來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用擔心,聽說宣義夫人早已有了良策,想來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如今軍營中,時不時還能聽見有關宣義夫人的一些事跡。
比如他們軍營中所用的蜂窩煤,就是根據陸晚研製的法子如法炮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