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清的鏢局已經開好了,自從與小海棠成婚後,他好像忽然間就長大了不少,知道要承擔起身為一個男人和夫君的職責。
早出早歸陪伴在妻子和父母身邊。
曹欣婉則是留在了雲縣陪著程嘉衍做康複,看著他一日日好起來,她好像也跟著好起來了。
“這是今日的藥,回去熬上,再過段時間他腦子裡的腫塊消了,也就能恢複了。”
程嘉衍盯著一頭的針,表情猙獰痛苦,小寶珠趴在一旁看。
“阿娘,嘉衍哥好像很痛的樣子。”
“當然痛,因為他腦子不好。”
程嘉衍想要反駁:“我、我腦子好……”
才沒有不好,要是不好的話,又怎會找到回家的路。
“你好什麼了?要不是旺財磨破了四個爪子,你能回得來?”
這一點程嘉衍的確無法反駁,他腦子裡的記憶零零碎碎的,但能記事,知道自己是誰。
“好了好了,陸淑人說你不好你就不好,她現在可是陛下欽點的三品淑人,由她親自給你紮針看病,是你的榮幸。”
曹欣婉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陸晚才好,嘉衍能夠回來,幾乎都是旺財的功勞。
“娘……”
“嗯,娘在呢,你想說什麼?”曹欣婉看他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隻是他語言功能不太好,說話斷斷續續的,頗為費勁。
“鈴……鈴鐺。”他說:“觀音山,棗花村,鈴鐺……”
他滿臉殷切地看向曹欣婉,眼眶漸漸地紅了。
在棗花村的那些日子,雖然人人都覺得他是個傻子,但在鈴鐺家的點點滴滴程嘉衍都是記得的。
“觀音山,棗花村?”
“嗯……”程嘉衍很激動,用力握住了曹欣婉的手:“鈴鐺,鈴鐺……”
記憶裡那小姑娘的臉有些黑黑的,長了些許雀斑,但她卻有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睫毛也是長長的,很好看,她家裡有很多兄弟姐妹,很窮。
但是會給他請大夫看病買藥,還會給他做好吃的。
曹欣婉聽他費力說著,心裡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救命之恩,我們程家定會牢記報答。”
“此番你能平安歸來,為娘心中便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我這就寫信給你爹,讓他去打聽一下棗花村。”
“不……不!”程嘉衍又著急了起來,他抓著母親的手:“好、好起來,我要好起來!”
他費力說著。
“你要好起來,親自去找他們家?”
程嘉衍點頭,這一番話像是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般,躺在床上大口喘氣。
“好了好了,娘知道了,那你得快些好起來,娘也想去看看,可以嗎?”
他像是終於了結了心裡的一樁大事,閉上雙眼大口喘息著。
“郡守夫人。”陸晚在門口輕喚她,曹欣婉給程嘉衍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認真地聽陸晚說:“嘉衍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他心頭尚有事情沒落下,再過段日子帶他去棗花村了結了心事,他也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曹欣婉很是驚訝:“他以前從不對我藏著掖著的。”
“那是因為他從前還小,現在不一樣了,你看四清都成家了,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郡守夫人也該往前看。”
“我明白了。”曹欣婉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以貌取人之人。”
“我該怎麼做,隻要嘉衍願意,我都隨他。”
在此之前,她以為兒子死了,她這輩子也沒什麼念頭了,現在程嘉衍還活著,彆的事情都不重要,他活著最重要。
“據官府的人說,棗花村之前是有人去報案的,拿著嘉衍的畫像去的,但他們不認識,把人打了一頓丟了出去,可我們分明是有到處派發尋人啟事的,此番定是有人玩忽職守。”
曹欣婉點點頭:“倒是一戶淳樸的好人家,該報的恩我們是不會少的,要不是他們,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嘉衍了。”
程嘉衍隔上三四天就要紮一次針,紮的滿頭都是。
曹欣婉時常帶著他去田間地頭走動,瞧他忽然挽起褲腿袖子,拿起鐮刀就往稻田走去。
“嘉衍,你做什麼?”
“咦,嘉衍哥會割稻子哩!”
寶珠還很好奇呢,蹲在田坎上扯了好大一把狗尾巴草,好奇看著稻田裡的程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