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
再次死亡回歸圖書館的林蕭微微一愣。
到目前為止，隸屬於古華亞的半神秘境，獵人協會隻發現了三座，分彆是‘玄清’、‘空境’、以及‘獵日’。
其中，不僅僅是‘玄清’。
‘空境’內部…也沒有任何生靈存在，好像被提前清空了，隻留下一些書籍，以及床前那幅“忌情欲，避魔女”的字畫。
也就是說…如果那位男子真是空境半神，那他的隕落時間，應該是在太清仙祖經曆的華亞天道破滅。
可克裡曼斯女士抵達古華亞時，修行者早已遠離凡塵，歸於隱世，在民間…天界、地獄、神魔妖佛等全部成為了神話、逸文，見不到一絲超凡蹤影。
而小娥、空境所在的年代，不僅修行者山門眾多，還有許多妖獸魔門，要遠遠早於破滅時代，之間跨越了百千年。
林蕭回憶起華亞官方對‘空境’秘境的某個描述——“其王座大小極其誇張，堪比普通的臨神者”。
空境聖仙，這位名為“路空明”的絕世天驕，他可能在王座半神的頂端，停留了相當悠長的歲月，直到最終隕落仍無法突破。
是天賦不夠，還是……有什麼外在因素？
林蕭略微思索後，再次進入了夢境。
煌……
通過書信告知師尊師母後，少女暫居當地宗門，修養傷勢，也與天驕路空明越來越熟絡了。
這是個讓人會心一笑的俗套故事，這對年紀相近，人生軌跡相似的天才男女，互相欣賞，並於之後的相處中，逐漸升起了朦朧情愫。
路空明是個赤誠勇敢之人，
少女傷勢恢複完全，離彆那天，他完全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便在意中人麵前，果斷將其表述出來。
他展開了追求，希望與小娥結為伴侶。
少女微微張大了眼簾，瞳內氤氳蕩漾，但很快，她便眼神一肅，低聲道：
“我曾發誓過，不入聖仙之境，不談兒女情事……”
這是師尊的畢生之願，哪怕再苦再累，小娥也要實現它。
可能以為自己遭到了拒絕，路空明神色垂喪下來，見狀，少女抿嘴，不禁問道：
“你…願意等我嗎？”
這一句話，便讓年輕男子煥發神色。
兩人相視一笑，於此約定立誓，往後努力修行，在踏入聖仙之境後，便結為夫妻道侶，相伴一生。
這種與傾心之人，情投意合、約定終身的感覺，讓少女笑靨嫣然，風華絕美。
路空明忍不住抱住了她，小娥也將額頭抵在了對方胸膛，這個擁抱，是為了緩和離彆的思緒。
短暫溫存後，少女便告彆離去了。
結果，沒出多遠，她就看到等候的清水大師兄，身上…似乎還帶著傷勢。
“師母怕你被魔門報複，讓我過來接你…”清水師兄看向天空，嘴角一撇：“結果，真有一個賤人埋伏，幸好這次趕過來了。”
“嗬嗬嗬…”空氣中，魔門妖女饒有興致的笑聲漸漸遠去，詭異滲人。
“師兄，你受傷了？”
“還好，也就輕傷，那個女人正麵不是我對手。”清水搖頭，看著小師妹，眼神有些複雜：
“那個男子，是你的心上人嗎？”
“……您都看到了？”小娥臉頰泛紅，微低著頭，將與路空明的身份、經過…對這位兄長一一講述。
清水大師兄安靜聽著，眼簾低垂，有些沉默，過了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撓了撓頭，像是釋懷了什麼，臉上再次爬起爽朗瀟灑的笑容：
“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們兩個郎才女貌、天賦異稟，還頗具緣分，簡直是天造地設啊！”
“不過聖仙之路過於漫長，口頭約定不保險，依為兄看，還是讓師母出麵，在兩宗門見證下定好婚約！省得那小子被女人勾了！”
“不、不用了……”
兩人結伴返回宗門，路上，大師兄接連調侃，把小娥羞得麵紅耳赤。
不過，偶爾間，清水會突然捂住胸膛，眼泛怒光，眉頭皺起。
“師兄，是傷勢加重了嗎？”
“不是，安心。”麵對小師妹的關切，清水搖頭。
他略有失神地望著遠方天空，臉上帶有一絲困惑，喃喃自語：
“我……是如此狹隘之人？”
……
回歸宗門後，少女又沉心修行。
在與人約定終身後，她反而更加具備動力，實力長進越來越快。
為了各自修行，她沒與路明鏡約會遊玩，兩人隻是定期傳書交流，互表情思，分享修煉進展。
大師兄最近，越來越少過來了。
上次看到他在巨石上打坐，但呼吸不平，眉頭微皺，神色間隱隱有些煩躁。
小娥問後，他沉默了幾秒，低歎道：
“我最近，心境有些不穩，還是出門散心一下吧……”
……
告知宗門後，大師兄出去遊玩了兩月。
雖然歸來時，臉上掛著爽朗笑容，但小娥，也不知道他心靜了沒有，因為…這段時間，明明都在宗門，但她卻很少碰到師兄。
好像被刻意躲著一樣……
清水師兄這樣敢說敢做，瀟灑坦蕩之人，又怎會如此？小娥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但之後，兩人得到任務，一起去斬殺為非作歹的大妖。
這一途中，清水師兄沉默寡言，眉宇間充斥著煩躁。
不僅不與小師妹交流，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自己被大師兄厭惡了？
原來不是錯覺，小娥內心認識到了這一點，眼神一哀，她努力思考著，是在哪方麵惹怒了這位心胸寬廣的大師兄。
但看到男人眼中…壓抑暗湧的“火焰”，小娥不敢發問，怕口笨下，就將其引爆了。
最後，直到兩人斬殺了大妖，也沒有相互交談過。
回去路上，情緒低沉的小娥從懷中掏出了書信，那是知曉她行程的路空明，提前傳書過來的。
因為任務要緊，她之前都沒看，現在，正好能緩和下哀傷的心緒。
“……你在看什麼？”
低沉沙啞的男聲，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充滿了壓迫感。
看著麵無表情，雙目直勾勾盯著她的清水師兄，少女神色一愣，不知所措道：
“這、這是路空明寄給我的書信……”
噗…
法力漫出，脆弱的紙張瞬間化為了碎渣。
“……師兄？”少女張大了眼睛。
“原來你們天天談情說愛啊？”
男人一步步走過來，雙瞳死盯著少女，視線好像定在了她的身上，沒有晃動。
“不是說要踏入聖仙之前，不講男女情事嗎？現在就忍不住歡好了？”
看著男人眼中冒起的血絲，小娥低顫道：
“師兄，您怎麼了？”
“我怎麼了！？”這一句話，讓火山徹底爆發。
男人手插進發絲用力抓撓著，表情猙獰地嘶吼道：
“我才想問一下！你為何會傾心於那個男人——！”
“是因為他優秀？他年輕？他英雄救美？還是因為他是個前途無限的天之驕子，比起我…他才能配得上你！！”
“……”少女呆怔在原地。
“我喜歡你啊小娥…”男人瞪著眼睛喃喃道：
“但你太優秀了…意識到這點，我一直不敢主動開口…因為比起你，我就是個凡夫俗子…你是如此特殊、如此奪目…你就是天上的明月…讓人望而退步，求而不得…”
“但現在，我的月娥被玷汙…你竟然傾心於彆的男人？”
“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了…知道這事後，我平複不下來…心境越來越亂！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清水捂著胸口。
對於大師兄這突如其來的自白，少女唇角微張，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為什麼不說話啊？”男人魔怔般，不斷低語著，眼睛一直凝視著呆愣少女的麵容。
她那月兒般的雙眸，那似雪的臉頰，那精巧的鼻翼，那優美的唇線，那潔白的皓齒……
男人的眼中，漸漸燃起了欲火，無法平息，愈演愈烈，直接吞噬他的理智。
“既然…你已經不再高潔了…那再加上我…也沒關係吧？”
少女回過神來，她看到……原本和藹可親，衣冠楚楚的師兄，此時正步步緊逼過來。
眼中，還充斥著強烈至極的情感，嫉妒、憤恨、貪婪、愛慕，以及…褻瀆的色欲，如同野獸一般
“師兄…？”
清水握住了小師妹的雙臂，嘴巴高高咧起，露出了流淌唾液的排牙。
“我知道的…你也喜歡男歡女愛！不要再故作矜持了——！”
當男人推扯著，試圖撕下她的衣物，小娥終於無法冷靜了。
轟！
一掌擊出，男人吐出鮮血，被轟擊到附近的岩山中。
最近，小娥的實力，已經真正超越了這個男人。
這一擊，直接讓他的氣息萎靡了一些，但眸中，欲火降去，似乎也恢複了少許清明。
看著男人，少女含淚搖頭，臉上帶著悲哀與困惑。
她實在想不清楚，這個受人愛戴的大兄長，為何做出如此舉動？失去風度，失去理智，任由欲望裹挾著？
哀傷的少女扭頭離開了。
由於內心對這位師兄的敬愛，她不打算向宗門告知這事，以免影響男人的聲譽。
但現在，暫時也不想看見他了。
……
小娥飛到遙遠的深山，修行打坐，隔了幾天，等情緒稍微平複後，她才回到了宗門。
然後。
她就知曉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柳清潭，受所有人敬仰、信任的清水大師兄，他死了。
腦袋被割下，丟在附近的村鎮裡，還是村民們驚駭發現的。
包括師尊師母，宗門上下，都沉浸在悲痛欲絕的氛圍內，有些弟子們還痛哭流涕起來。
看著本應與他同行的少女，師尊師母疑惑萬分，泣聲追問她詳情。
少女唇角抖顫，內心充斥著無以複加的自責。
“我打傷了清水師兄，然後一個人離開了。”
“是我，害了他……”
如果不置氣遠離，受傷的大師兄也不會被趁人之危的惡徒所害。
“……？”聞言，弟子們眼中滿是驚疑不解，師尊更是痛心疾首：
“你為何要打傷清水？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全部坦述！”
“……”少女沉默了良久。
在所有人迷茫的目光下，她搖了搖頭，不打算說出…大師兄想要非禮她的暴行。
那個男人，在過去，像真正哥哥般，照料著她，指點她修行，這都是真實的，小娥也如同其他的弟子們，發自內心的敬愛這個大兄長。
他身死後，少女不想讓其失去往昔的顏麵。
對此，眾人當然不能接受，尤其是師尊師母，清水大弟子跟了他們最久，如同兒子一般信任，現在死得不明不白，豈能就此罷休？
傳令全宗、各山門好友搜查凶手。
負罪的少女垂首跪於宗門廣場，白雪飄落，已經多日，這些天，師尊師母每隔一會，就過來追問詳情，或循循誘導，或唾聲怒罵嗎。
少女仍然閉口不言。
一天天過去，師兄師姐們看她的眼神，已經從困惑不解，變成了憤怒猜疑。
最後。
“滾吧！我沒有你這個弟子！”
在師尊師母的咒罵聲中，小娥被掃地出門。
她走出山門，路過附近的村鎮，可能是某個不忿的弟子透露了消息，村民們都知道清水的身死，與她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