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外的那些信眾們,已經被洗腦的太深,就算知道僧人做了些什麼,也能找一萬種理由為其開脫。
甚至愚昧到給其加上‘大公無私’的濾鏡。
想要在世人皆醉的情況下,灌輸和主流思想不符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似是看出了顧嶽的為難,失去雙臂的男人,搖頭微笑道:
“你不必擔心,一定可以的,古祖大師的箴言不會出錯。”
“而且...你不是一個人。”
男人說到這表情有些悲愴,聲音亦是哽咽:
“草原上的同伴們,肉體雖已經隨空行母(禿鷲)而去了,但他們的靈魂從未離開。”
“他們會幫你的...我們也會幫你。”
“你隻管去做就可以了。”
顧嶽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想起了,一直在盤旋在她心中的疑問:
“為什麼他們要以身飼禿鷲?”
這點在顧嶽看來,有些太過於慘烈了。
男人落寞的低下頭,聲音也是甕甕的:
“無論是極陰之鼓,還是極陽之鼓,都需要煉製。”
“極陽之鼓的煉製方法,不提也罷。”
“至於極陰之鼓...生為陽死為陰,想要煉成極陰,自然需要以死亡為代價。”
所以草原的牧民們,才獻祭了自己的生命...以此來煉製極陰之鼓。
顧嶽聽得一愣,她沒想過竟是因為這個。
她還記得草原上的那群人,就那樣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等著死亡降臨。
甚至在死的時候,還帶著虔誠的著笑容。
顧嶽有些不理解了。
值得麼?
獻出生命,為的隻是將愚昧的眾生喚醒,任憑禿鷲撕咬,隻為解救另一群不相乾的人。
甚至這群人還不識好歹,與你為敵,恨不得你下地獄。
就算是這樣,也能麵帶微笑的從容赴死嗎?
就連宮殿下方的這群犯人,也同樣讓顧嶽不理解。
被敲開頭骨灌水銀,被剝下人皮、割去下體四肢,被封進鹽罐子做成人彘。
要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日日受折磨,要麼奄奄一息命數已儘。
同伴的白骨已經堆成山,卻還是要飛蛾撲火。
為了叫醒一群白眼狼,而獻祭生命...
顧嶽眼神複雜,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
“值得麼?”
顧嶽的話,讓在座還活著的人對視一眼,目光中沒有遲疑,隻有對信仰的堅定不移。
“值得。”
“我們的信仰隻是不小心走偏了...我們要把它帶回正軌。”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千百年來,信仰都是這片土地最重要的存在,因為有信仰在...所以這片土地才神聖。”
“它隻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偏離了最初軌道。”
“可就算天再黑,也始終有人堅守著初心,為此我們可以獻出一切。”
“包括生命。”
“在漫漫的曆史長河中,信仰早與這片土地分不開了,它在我們最混沌的時候,為我們鑄就了善良、堅毅的靈魂。”
“現在它...隻是有些迷路了,我們不會放棄它。”
顧嶽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訴說。
她發現,在聊起信仰時,他們的眼眸熠熠生輝,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那笑容裡滿是虔誠與自豪。
仿佛在講述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