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走出廂房,她看著門口局促不安的秦岱,心下有些愧疚。
這些時日,她沉溺於悲傷之中,不僅忽視了他,還把一些負麵的情緒發泄到他身上。
如今想來,夫君生死未卜,這個家最傷感難過的應是秦岱才對,可他卻不僅要操持家裡家外的一切瑣事,還要顧及她的情緒,忍受她莫名的冷眼相待。
“阿岱,這段時日,你辛苦了…”
秦岱沒想到嫂嫂會叫住他,更沒想到嫂嫂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會是這樣。
他方才心下百轉千回,甚至都想好若是嫂嫂質問昨夜之事,他要如何辯解,還是直接表明心意。可嫂嫂卻隻是寬慰他一句。
秦岱怔在原地,喉結滾動了一下,沒能立刻說出話來。
他的神情仍然有些緊繃,像是怕自己一動彈,就會泄露太多不該有的情緒。
“……嫂嫂言重了。”良久,他才低聲道,嗓音微啞,“這本就是我該做的。”
明玥望著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這些日子他既要應付朝中事務,又要操持府中上下。
她心中酸澀,輕聲道:“你兄長的事……我知你心裡也不好受,可我卻隻顧著自己傷心,反倒讓你處處遷就我。”
秦岱指尖微蜷,袖中的手緩緩收緊。
他該說什麼?說他其實並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純粹?說他兄長逝去後,便覬覦起自己的嫂嫂?
可最終,他隻是垂下眼,低聲道:“嫂嫂不必自責,兄長不在,我理應照顧你。”
照顧你,直到代替兄長在你心中的位置。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秦岱心頭猛地一刺,像是被自己心底的陰暗狠狠蟄了一下。
明玥並未察覺他的異樣,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今日廚房熬了百合粥,你待會兒也喝一碗吧,這些日子你瘦了許多。”
她的語氣溫柔,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個還會對他笑,會叮囑他彆太勞累的嫂嫂。
秦岱壓下胸腔裡翻湧的情緒,低低應了一聲,“……好。”
可就在他轉身時,明玥又喚住他。
“阿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昨夜……我醉酒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秦岱背影一僵。
他白日吩咐過她身邊的丫鬟,若是她問起便說是她們扶她進的屋。
嫂嫂這般問,難道是她記起了什麼?
昨夜她醉意朦朧,半夢半醒間將他錯認成了兄長,在他懷裡哭著喊他夫君,讓他彆走。
而他明知不該,卻仍貪戀那一瞬的溫存,任由她攥著他的衣襟,直到她仰起臉,無意識地貼近他的唇。
他猛地閉了閉眼,壓下那些不該有的記憶,再開口時,聲音已恢複平靜,“嫂嫂昨夜隻是醉了睡過去了,並未說什麼,可是有什麼不妥?”
明玥似乎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