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岱不敢再多留,低聲道:“嫂嫂,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從院子裡出來,秦岱方覺他竟緊張地額頭冒汗。強烈的心虛甚至讓他不敢在家多待。
次日一大早,他便去了翰林院。
剛踏入翰林院大門,就有同僚迎了上來,“秦兄,恭喜了!方才司禮監隨堂太監親自來傳旨,著你兼翰林院起居注官,隨侍禦前。”
秦岱一怔:“起居注官?”
“可不是!”同僚滿臉豔羨,“起居注官雖品級未變,卻是天子近臣,日後連中丞大人見了你,怕也要多幾分禮遇。”
聽他說完,秦岱心中卻無半分欣喜。起居注官這差事一聽就是香餑餑,以往在位的不是有人舉薦,便是入了皇帝的眼。
可他在朝中根基淺薄,有能耐且舍得把這好差事給他的除了攝政王,他一時之間想不到其他人,而攝政王如此示好打的是何主意也很明顯。
秦岱並未往皇帝身上想,他當值這段時日連天子的麵都沒見過,又怎會突然之間就得了他的青睞。
起居注官上任前需經過禦前禮儀規範的學習。
這期間,攝政王又往府中陸陸續續送了許多女子用的物件。就連嫂嫂都察覺出來異常,差人都退了回去。
除了攝政王的禮之外,還有不少同僚贈禮,門房收禮都快收到手軟了。明玥幫著整理禮品清單,將過於貴重的禮返還回去,其餘的則記錄在冊。
這麼一忙碌起來,她整個人的狀態比先前好了許多。
到了正式上任那日,秦岱換上簇新的官服入宮。在司禮監太監的引領下,他穿過重重宮門,來到禦書房外。
“秦大人需謹記,”老太監壓低聲音叮囑,“隻記聖言,不問緣由;隻錄實事,不添己見。”
秦岱恭敬應是。
不多時,內侍宣他入內。
禦書房內,蕭廷猷正在批閱奏折。見秦岱進來,隻略抬了抬眼。
“微臣秦岱,叩見皇上。”秦岱不慌不忙行了大禮。
蕭廷猷淡聲道,“起來吧。攝政王說你才學不凡,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秦岱心下了然,這職位果然與攝政王脫不開關係。即便不是他引薦,恐怕也是因他之故入了皇帝的眼。
他謹慎回道:“微臣定當恪儘職守,如實記錄。”
話落,蕭廷猷寫完最後一筆,他擱下朱筆,突然問道:“起居注官,朕聽聞你有一兄長近日在邊關犧牲?”
秦岱心頭一緊,不知此事是如何傳入天子耳中,他躬身答道:“回稟陛下,家兄數月前確於邊關落鷹峽遭遇胡人埋伏,不幸...馬革裹屍。”
“忠烈之後,理當厚待。”蕭廷猷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今年中秋,朕在禦花園設宴,你可帶家中女眷一同入宮。”
秦岱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很快道:“陛下隆恩,隻是家嫂尚在守喪,恐怕不便出席宮宴,還請陛下…”
“朕知道。”蕭廷猷打斷他的話,手指輕叩案幾,“正因如此,才更該讓她出來散心。整日悶在府中,反倒傷身。”
他這番話說得秦岱後背沁出一層冷汗,皇帝此舉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