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餘暉如詩如畫，將天空渲染成一副金紅色的美麗畫卷。
於河拎著吃食從村口優哉遊哉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他左手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裡麵裝著今天中午從包子鋪打包的豬頭肉、炸魚、花生米還有一塊豬肝。右手則緊緊攥著褲兜裡的鈔票，那是今天於茉莉給他的五十塊錢。
回來的車票是高明拿的，進城一趟除了去的時候花了八毛錢路費，於河一分沒多花但是回來的時候收獲滿滿，嘴裡愉快的哼著小調的他，剛轉過彎就看到家門口蹲坐著一個人影。
“大哥你回來啦？”於海聽到動靜站起身，笑著問道。
於河一愣，“海子？你咋回來了？”
於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咧嘴笑道，“哥你可算回來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於河走近這才看清弟弟的樣子，於海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格子襯衫，頭發後麵有些亂蓬蓬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嘴角雖然掛著笑，卻掩飾不住那股子疲憊和焦慮。
“進屋說。”於河掏出鑰匙開了門，順手把塑料袋放在堂屋桌子上。
拉開電燈，昏黃的燈光下，他看到桌子洗乾淨的杯子便先給於海倒了一杯水，問道，“你沒去地裡找你嫂子？”
“找了。”於海聲音悶悶的，“嫂子讓我回來用鑰匙開門，她澆完菜就回來…我心思著在門口等等就行。”
於河點點頭沒說話，轉身去廚房拿了兩個碗和筷子，這時院子裡傳來腳步聲，林秀英扛著鋤頭走了進來，褲腿上還沾著泥巴，身後跟著於飛和於杜鵑。
“二叔，你咋來了？”於飛說著就跑進屋把書包往凳子上一扔，盯著桌子上的吃食喊道，“哇，有豬頭肉，還有炸魚~媽，媽，晚上不用做飯了，有好吃的~”
林秀英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明白肯定是大閨女讓捎回來的，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那肯定是你姐掛著咱們，讓你爸捎回來的。我熱熱饅頭熬個玉米稀飯，馬上就好。”
說著，林秀英深深看了於河一眼又道，“你們先坐著聊會，我去熱熱飯菜。”說完，林秀英就把桌子上的幾樣吃食拎到了廚房，完全無視於河拿進來的筷子和碗，這狗東西擺明了想先吃，想和於海喝一盅。
於河愣了愣到底沒多說什麼，畢竟飯菜確實熱了更好吃，畢竟才二月的天。於海就更不好說什麼，他也看出來剛才大哥想和他先喝點，沒想到這時候嫂子就回來了。
對於兩人的沉默林秀英滿意極了，茉莉說的真對啊，有時候不縱容對方那就沒咒念了。
把東西放進廚房，林秀英又到院子裡拍了拍身上的土，用抹布把身上拍打了一遍，洗過手這才去廚房做飯，放下書包的於杜鵑連忙跟來幫忙，林秀英趕她去寫作業沒攆動，也隻好任由她幫忙燒火。
這時候，於河走了出來站在廚房門口喊道，“那個，人多再炒個菜吧，炒個雞蛋，上回茉莉買的蝦醬不是還有嗎？還有那豬肝，也用辣椒炒炒，比較香。”
林秀英點點頭，不動聲色的說道，“蝦醬炒雞蛋行，豬肝蒸蒸吧不用炒了，小飛和杜鵑都吃不了辣。”
這時候，林秀英心裡又忍不住想起於茉莉說過的話，男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對兒子好那也是在不牽扯自身利益的情況下，你看這種時候就不記得兒子不能吃辣了！
“啊，那也行。”於河愣了一下，打了個哈哈就進屋了。
看到這一幕的於杜鵑低頭默默燒火，不過嘴角卻扯出一個極淡的微笑。
很快，林秀英就從廚房端出一盤蝦醬炒雞蛋，還有花生米，以及一盤醃黃瓜，就又回了廚房，接著，熱好的饅頭和玉米粥，以及蒸過的豬頭肉，切好的豬肝和炸魚也都端了上來，菜色很是豐盛。
知道家裡人多能吃，打包時於茉莉要了足足三斤炸魚。
於海喉結動了動，完全沒想到剛才那些袋子裡裝的這麼多吃食，他隻聞到了豬頭肉和炸魚的香味，但是卻沒想到這麼多。
“哥，你這日子過得挺不錯啊~”於海說道。
“都是茉莉買的，這孩子孝順想著家裡，念著我們還有弟弟妹妹。”於河得意的說著，打開酒瓶，給於海和自己各倒了一盅酒，“來，吃口菜咱們走一個。”
於海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豬頭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茉莉真是個好孩子，不錯，不錯。”
看來還是生閨女貼心啊，可惜，他隻得了兩個臭小子，還都是向著他媽向著姥爺家的臭小子，想到這，於海心裡更加憋屈一口把酒悶了。
見於海毫不客氣的吃菜，林秀英連忙給兩個孩子夾了兩條魚和幾塊豬頭肉在碗裡。於飛還好些吃的也飛快，但是於杜鵑打小養成習慣了吃的很慢，當娘的都是掛著孩子的，林秀英多給杜鵑夾了一條魚，叮囑道，“杜鵑多吃魚聰明。”
於海若有所思的看了林秀英和杜鵑一眼，很識趣的沒說話。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下去了一半。
哥倆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話也開始多了。於海絮絮叨叨的問東問西，問完於飛和杜鵑的成績之後，臉色更黑了，沒彆的，他家那兩臭小子就沒一個學習好的。
於河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心裡卻在盤算著明天要買多少化肥，剩下的錢該怎麼花。
林秀英和孩子們也已經吃的八分飽，但誰也沒有離開飯桌。
“哥，”於海突然放下筷子，歎口氣說道，“其實我進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啥事？”於河納悶。
於海搓了搓手，眼睛盯著桌子上的豬頭肉，聲音都低了幾分，“我…我想跟你借點錢…”
林秀英皺眉，深深的看了也十分意外的於河一眼，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聽到這話，於河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裡暗暗後悔剛才自己太嘚瑟了說了不少不該說的話，他乾巴巴的開口，“多少？你想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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