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字?”
謝瓚湊過來,然後就黑了臉。
謝觀瀾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話奉還,“三弟努努力,憑你的姿色,當個正室也是使得的。”
謝瓚:“……”
宋崢果然沒說錯,他大哥就是個毒舌記仇的人!
此時,臨安府。
聞星落已經從母親離開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這些天積極吃飯,按照大夫的叮囑不時在府裡散一會兒步,每每走在秋陽和煦的桂花徑上,心緒都意外的溫和柔軟。
她身子瘦弱,因此還未顯懷,但她依舊能感受到寶寶的陪伴。
母親所言似乎成了真,這個孩子很愛她,從不折騰她。
她沿著青石磚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覺來到一處雅靜的書齋。
她推門而入,書齋裡布置得古樸端肅,牆壁上掛了不少幅畫,她一一望去,全是魏朝時期的字畫。
她在白鶴書院讀書時學過品鑒字畫,細致地看了幾張,這些字畫竟然都是真跡。
聽說謝折登基初年,曾經銷毀了不少魏朝時期的字畫,倒是難為這座書齋的主人,竟搜羅保存了這麼多幅魏朝字畫。
而其中最醒目的字畫,乃是一幅《江山社稷圖》。
聞星落認得圖上的山川湖海,這是大魏時期的郡縣圖。
她穿過一座座書架,書架上除了魏國史書,竟還有魏朝末年的一部分朝堂文書,保存之完善工整,令人歎為觀止。
穿過鏤花洞月門再往裡走,聞星落不由愣住。
內室布置成了一座祠堂。
祠堂裡供奉著三十幾座牌位,主人家打掃的很乾淨細致,牌位一塵不染,靈前還供奉著幾碟最新鮮的瓜果和花糕。
“魏國君王的牌位……”
聞星落的目光掠過一個個名字,輕聲呢喃。
嚴格來說,這些牌位的主人乃是她的祖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乖乖給他們上了一炷香。
一道瘦削頎長的身形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裴凜側身而立,過於白皙的臉點綴了一顆朱砂淚痣,在昏暗的陰影裡顯得分外秀麗,“你在這裡乾什麼?”
聞星落轉身,“這是你的書房?”
“是。”裴凜並不避諱,“我雖允準你在府裡自由走動,但並不代表你可以進我的書房。這是最後一次。”
聞星落看著他。
半晌,她突然問道:“裴凜,你多少歲了?”
裴凜眯了眯眼。
雖然不知道聞星落打的什麼主意,他還是戒備地回答道:“十八歲。怎麼?”
聞星落一怔。
她見裴凜行事狠辣老練,以為他應當有二十多歲,隻是那張臉看起來顯嫩顯小罷了,沒想到他的實際年齡竟然才隻有十八歲。
沉默了很久,她才道:“背負十八年的仇恨,你不累嗎?我四哥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整日想著出門玩耍呢。”
少女眼底的同情和憐憫太過明顯。
裴凜不喜。
他背轉過身,仰頭望向居中的那幅《江山社稷圖》,“裴家一族為大魏而生,亦當為大魏而死。我活在人世間的唯一意義,就是光複故國。否則,裴凜寧死。”
少年穿著暗綠色的窄袖錦袍,身姿筆挺氣度沉寒。
他安靜地站在屏風前的陰影裡,如同魏朝古畫上那一杆陳舊褪色的湘妃竹,明明年少稚嫩,卻又像是前朝不慎遺留下來的影子——執拗孤單,見不得光。
聞星落終是無言。
…
選皇夫的盛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魏螢牽著聞星落跑到前院,趴在高牆上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