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羅德裡用仿佛自言自語般的細語向我搭話。
先前,我的故鄉諾艾爾已被付之一炬。
而這座馬什代爾城,若不拚死奮戰的話也將陷入火海。
“小鬼頭,這話說得有點沒神經啊!”
“......什麼意思?”
“故鄉被燒毀了,果然會憎恨吧。那些薩巴特的家夥!”
羅德裡以極其嚴肅的表情向我拋出這個問題。
諾艾爾被焚毀,難道不怨恨嗎?
那當然是———
“如果重要的鄉親們慘遭殺害的話......肯定會非常怨恨的。”
“老子也是這麼想!”
“這就是羅德裡常說的......與敵人戰鬥———也就是殺人的理由嗎?”
“沒錯。”
雖然孤兒院眾人的安危尚未可知。
但若設想院長先生沒能及時逃脫,被敵兵殺害的情形。
胸腔幾乎要被撕裂般痛苦,想必會憎恨到非要手刃那個敵兵不可。
“......但是啊小鬼,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野蠻人來做吧。”
“哎?”
羅德裡罕見地露出溫柔神情,輕輕撫摸著我的頭。
“之前雖然說了很多難聽話。但像你們這些衛生兵,還是戰戰兢兢躲遠點比較好。”
“那個,這是......”
“因為身後有你們這些醫療人員在,我們才能安心拚命。要是小鬼頭魯莽地衝進敵陣白白送死,反而更讓人頭疼。”
“.......”
“被仇恨衝昏頭腦去特攻這種事,交給我們這些職業殺手就夠了。”
我不由得直直凝視著羅德裡的臉龐。
那是與他平日作風截然不同的、無比溫柔的話語。
“拜托你可彆亂來,彆動不動就往敵陣衝啊小鬼。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地躲著就好。”
“.......那個,羅德裡。”
“乾嘛?”
果然性格使然吧,即便在格雷前輩告誡過後,羅德裡的措辭依然帶著幾分粗魯。
但他話語背後往往隱藏著為他人著想的溫柔。
也就是說———
“感謝您的關心......請放心,我不會有事。”
“是嗎。”
羅德裡方才定是在擔心因諾艾爾燃燒而方寸大亂的我吧。
這般暗藏關懷的舉動,正是他一貫的作風。
簡而言之,這是在告誡我“彆被怒火衝昏頭腦,要保持冷靜如常行動”。
“還有,羅德裡。”
“又怎麼了?”
“您真的越來越像格雷前輩了呢。”
“......”
從這樣的羅德裡身上,我仿佛看見了那位值得敬重的格雷前輩的影子。
記得格雷前輩曾評價羅德裡“和我年輕時很像”。
看來前輩的眼光果然沒錯。
“.......幾個意思啊,煩死了。”
“哎呀,莫非是害羞了?羅德裡。”
“吵死了,矮冬瓜!”
確實,我先前有些失了方寸。
長途跋涉的艱辛與故鄉被焚毀的衝擊,讓我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
但在軍隊裡失去冷靜就意味著死亡。
必須將他這番告誡深深銘刻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