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自鍛閣的青銅爐火在子夜時分突然爆發出了刺目的赤芒。
江白握著黃庭錘的手掌青筋暴起，錘頭與自鍛核心的共鳴在掌心烙下一道焦黑的鍛紋。
鐵蛋抱著冒煙的短錘蜷縮在牆角，少年手腕間的狼首護腕已經被噬器者病毒侵蝕出了蛛網狀的裂痕。
原本清澈的狼瞳裡此刻正翻湧著機械藍的數據流。
“師叔，我的錘子”
“師叔，它在咬自己的主人。”
鐵蛋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短錘的麥穗紋正在扭曲成禦器監的齒輪符號。
“它好像想回到鍛造流水線。”
“握住它。”
江白的聲音蓋過了鍛爐轟鳴聲，戰靴碾過地麵蔓延的病毒觸須。
“不是錘子在變，是你的心在怕。”
他突然甩錘砸向了牆麵，錘紋所過之處，病毒觸須如同滾燙的沸油遇水般滋滋消散。
“記得第一次摸鐵時嗎？你說想給靈界的麥田打把會唱歌的鋤頭。”
鐵蛋渾身一震，記憶如火星濺入了燃油中，爆炸開來。
三個月前，他在靈界廢墟撿到了生鏽的短錘，對著自鍛閣的爐火許願，希望錘子能聽懂麥穗搖晃的聲音。
此刻短錘突然發出一聲清鳴，麥穗紋重新亮起了微光，病毒觸須在光芒中化作了一片灰燼。
“鍛器者的恐懼，應該鍛成淬火的鹽。”
阿月的藤蔓卷來了一團翡翠光繭，裡麵裹著三名被感染的學徒。
“小虎去妖界求援了，鮫人女王的海心印能暫時壓製病毒，但我們需要佛國的‘因果盤’找到母巢。”
話音未落，自鍛閣的青銅大門轟然炸裂開來，十二道機械戰傀踏著火星闖入。
它們關節處的“造”字烙印泛著一絲淡淡的冷光，胸口算天珠正在瘋狂地吸收著室內的自鍛靈氣。
為首戰傀的臂甲裂開，露出了裡麵纏繞的狼族戰魂殘片。
“第七批校準者。”
江白握緊了手中的黃庭錘，錘紋與萬兵鎧的虛影短暫重疊。
“它們用狼族戰魂當燃料。”
戰傀突然集體抬手，算天珠投射出十八層鍛爐的全息影像。
靈界地脈的深處，無數根青銅管道正將病毒注入自鍛閣下方的“器靈之種”培育池。
阿月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看見培育池中央懸浮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克隆體，胸口鑲嵌著趙無痕的滅世之錘殘片。
“那是偽聖女分魂載體！”
她的藤蔓纏住了最近的戰傀，翡翠血滴在算天珠上燒出了月族的密文。
“趙無痕在用我的基因代碼複製‘完美容器’！”
戰局膠著時，自鍛閣穹頂突然灑下一片金光。
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踏光而來，袈裟上繡著的不是佛紋，而是密密麻麻的器靈枷鎖拆解圖。
他左手托著佛骨舍利，右手握著半截生鏽的禪杖，杖頭刻著“苦禪”二字。
“鍛器者江白，佛國珈藍寺第三百代守鐘人，求借貴閣爐火一用。”
僧人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響亮，震得病毒觸須紛紛蜷縮。
“禦器監血洗佛國時，貧僧藏起了梵鐘器靈的殘魂。”
江白瞳孔微縮。
這正是人們口中所提到的佛國苦禪僧。
他曾在歸墟海眼的投影中見過此人，當時苦禪僧正用佛骨舍利鎮壓被煉成梵鐘的僧眾殘魂。
“舍利子能淨化病毒？”
林小虎的裂天刃突然從窗外擲入，少年扛著狼首戰刃躍入，背後跟著三名妖界鮫人斥候。
“老子在路上碰到這禿驢，他說佛國的往生咒能逆煉噬器者代碼。”
苦禪僧雙手合十，佛骨舍利懸浮至培育池的上方，金色光芒中顯形出了佛國梵鐘的殘片。
鐘身上的“卍”字紋與江白的器靈根烙印共鳴，竟然照映出了陳長老三百年前在佛國刻下的鼎紋暗記。
“陳長老當年在梵鐘內藏了反鍛造咒文。”
苦禪僧指尖結印。
“但需要鍛器者的血激活——貧僧推測，您的器靈根與佛國‘癡之魂’有共鳴。”
江白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了梵鐘的殘片上，瞬間便激起了千層金浪。
病毒觸須在金光中發出了一聲尖嘯，培育池的克隆體開始崩解，露出底下蜷縮的狼族幼崽。
正是林小虎在暗麵見過的戰魂囚徒。
“原來病毒母巢一直在拿幼崽當餌！”
林小虎的狼瞳泛起了一絲血色，裂天刃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穹頂，刃身與梵鐘殘片共鳴。
竟然顯形出了狼族戰帥與初代聖女並肩的虛影，
“老江，你看，這畫麵”
江白的瞳孔地震。
“老江，這畫麵和鐵刀門密室壁畫一模一樣！”
江白猛地想起了陳長老的遺言。
“狼族戰帥與聖女分魂本為一體。”
他突然福至心靈，將自鍛核心按在了梵鐘的殘片上，七聖器虛影同時顯形。
狼首戰紋與月族藤環交纏，在培育池上方織成一道光網，將所有病毒觸須吸入其中。
“看清楚了，鐵蛋！”
江白衝學徒大吼。
“鍛器不是模仿規則，是讓錘子記住你的溫度！”
鐵蛋渾身一震，握緊短錘衝向了光網。
少年的狼首護腕突然爆發出了刺目的紅光，那是林小虎用裂天刃殘片為他特製的“戰魂火種”。
短錘重重的砸在了光網上，麥穗紋竟與狼首戰紋重疊，激射出了一道夾雜著麥香與硝煙的火光。
病毒母巢在火光中發出了一聲哀鳴，江白終於看清了其核心的結構。
那是用陳長老的鼎紋殘片煉製的偽器靈根，上麵密密麻麻刻著三百代鍛器者的死亡公式。
當鐵蛋的火光觸及到公式的瞬間，所有文字竟然自動改寫成了狼族的童謠。
“不可能，不可能！”
苦禪僧的袈裟無風自動。
“這是佛國失傳的‘因果逆轉’之術，唯有真正的自鍛者能施展。”
話音未落，自鍛閣的地脈突然產生了劇烈的震顫。
江白的器靈根傳來了一陣陣的劇痛，他看見鍛爐核心的方向升起了十二道機械巨柱，每道柱身上都刻著與自己相同的饕餮紋。
趙無痕的殘魂虛影竟然從病毒母巢中爬了出來，其機械義肢已進化成滅世之錘的完整形態。
“鍛器者，你以為毀掉病毒就能拯救世界？”
虛影的聲音混雜著齒輪摩擦與嬰兒啼哭。
“第十八層鍛爐的‘完美燃料’計劃，早已在每個自鍛器靈的魂火裡種下了倒計時。”
林小虎的裂天刃突然崩裂，狼族戰帥虛影首次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