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姐,快走!”阿林帶著幾個弟子殺開一條路,“陸師兄在山後等你!他說……他說玄清門已經容不下咱們了。”
山後竹林裡,陸沉望著山下蔓延的火光,手裡捏著半張從商盟貨棧搜出的密信——那是晉王寫給商盟少東家的手諭,清清楚楚寫著:“借江湖禍水,亂朝廷根基,待邊疆兵起,便是登基之時。”
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看見蘇明雪帶著弟子們走來,每個人的衣襟上都染著血,卻比任何時候都挺直了脊梁。
“大師兄,師父被神機營帶走了。”蘇明雪將染血的劍穗遞給他,“周明遠他們……叫咱們叛黨。”
陸沉接過劍穗,指尖劃過穗尾的“清”字——那是玄清門弟子入門時親手縫的,寓意“清濁自分”。
此刻穗子上沾著血,卻讓那個“清”字更分明了。他摸出懷中的傳信煙花,這次不是劍花,而是一團散開的星火——江湖人專用的“聚義信號”,發給那些在流民窟、在江湖暗處,不願再被朝廷當棋子的人。
“從今天起,咱們不再是玄清門弟子。”陸沉望著漫天星火,九品巔峰內力在此刻突破了瓶頸——不是因為修煉,而是因為心裡的“道”終於落了地,“咱們是清濁盟,清的是江湖的濁,守的是百姓的清。”
遠處,臨安城的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爆響——是商盟貨棧的軍火庫被點燃了。那些本該送到晉王手裡的箭頭、火藥,此刻在夜色裡燒成了絢爛的花,映得流民窟的百姓們眼裡有了光。
有個年輕人撿起地上的劍,對著火光發誓:“我沒練過武道,但是我知道,該殺的不是江湖人,是那些拿咱們當炮灰的人。”
玄清真人望著鐵窗外的月光出神,前任掌門臨終前的話忽然漫上心頭:“江湖與朝堂,從來不是一條船。船若歪了,人就得跳船,不然隻會跟著沉。”他下意識摸了摸袖口,那裡原本繡著的玄清門雲紋早已被扯掉,隻剩粗糙的布料磨著皮膚——原來從接過禦賜令牌的那天起,他就踏上了一條傾斜的船板,直到弟子們的血讓他明白:真正的正道,從來不在泛黃的聖旨裡,而在麵對不公時敢說“不”的膽量裡。
此刻他仍不知所謂“抗旨”是場陰謀,鐵門“吱呀”輕響,陸承鈞的身影裹挾著夜露的涼意闖進來:“玄清真人,彆來無恙。”
“你……你是丞相大人!我要見陛下。”玄清真人盯著那張熟悉的臉,忽然想起幾年前女帝駕臨玄清門時,那個始終跟在禦輦後捧著詔書的身影,可不正是眼前這人?袖口的粗布隨動作晃了晃,仿佛在嘲笑他曾以為“朝堂與江湖”能並肩而行的天真。
“想見女帝?怕你是沒這個機會了。”
陸承鈞掃了玄清真人一眼,指尖敲了敲木板上粗瓷碗裡的飯菜,“吃完這頓,便上路吧。你那玄清門……自有你師弟‘照料’。”
“丞相大人!我玄清門上下對陛下、對大乾忠心耿耿——”玄清真人血氣上湧,踉蹌著站起來,鐵鏈在腳踝處撞出脆響,“我要麵見陛下!把話問清楚!”
“忠心?”陸承鈞冷笑一聲,袍袖拂過桌麵濺起塵灰,“實話告訴你,這牢、這斷頭飯,都是老夫的主意。陛下?她連你關在哪都不知道。”
他轉身走向暗門,腰間玉牌在燭火下晃出冷光,心裡卻暗自盤算:晉王那十萬兩黃金,剛好用來彌補買凶殺墨辰的費用,還可以順手在玄清門安插自己的勢力。
墨辰這小子總在陛下跟前晃悠,早該找機會斷了這根眼線。不過這些話豈能說與眼前人聽,畢竟“買凶刺殺”的罪名,便是他陸承鈞也擔不起。
鐵門“哐當”合上的瞬間,玄清真人跌坐在稻草堆裡,盯著木板上那碗豐盛的飯食發怔。他不懂為何自己的師弟忽然會叛變,他玄清門為何又會被陸承鈞盯上,自己又怎會和朝堂權謀扯上關係?
但此刻對方眼底的陰鷙,卻讓他想起弟子臨終前攥著他說“神機營的腰牌……有問題”——原來從神機營趙督管送來那道“聖旨”起,所有算計早如蛛網般鋪開,而他不過是網中那隻以為沾了皇恩的雀。
陸承鈞在暗門外停住腳步,指尖摩挲著玉牌邊緣——墨辰的事,晉王交代得隱晦,卻不妨礙他借題發揮。玄清門、神機營、女帝的信任,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十萬兩黃金能換個心腹大患消失,還能讓玄清門背個“通敵”的黑鍋,陛下從此便知,江湖人終究靠不住。
至於玄清真人對陸承鈞來說不重要,在陸承鈞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大人放心,卑職盯著呢。”客卿季欽生的聲音傳來,陸承鈞挑眉冷笑,抬腳碾過門檻邊的稻草。
他知道玄清真人今日必死——以他這謹慎到近乎多疑的性子,豈會留著一隻隨時可能露出尖牙的猛虎在臥榻之側。
鐵窗外的月光依舊清冷,玄清真人摸了摸袖口早已消失的雲紋,忽然覺得喉間發苦。從接過禦賜令牌的那天起,他就不該相信,朝堂的門,能容得下江湖人的“不”字。
而陸承鈞轉身時衣擺揚起的風,裹挾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那是常年浸淫朝堂權謀的味道,與玄清門向來崇尚的清風明月截然不同。
“去死吧!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玄清真人怒喝著撐起身,袖中靈力剛要凝聚,卻突然踉蹌半步——這幾日四肢酸軟以為是心力交瘁,此刻才驚覺丹田處傳來陣陣鈍痛,竟是毒素早已順著經脈蔓延。
“陸承鈞!你這卑鄙小人,竟在日常飲食裡下毒……”話音未落,一道寒芒已穿透他的咽喉。季欽生指尖的靈力還在震顫,眼神裡透著冷冽的審視:“本想讓你體麵走完最後一程,既然敢對丞相大人動手,就彆怪我提前送你上路——沒吃完的飯菜還熱著,可惜你再也嘗不到了。”
鮮血從玄清真人脖頸湧出,滴落在潮濕的牢地上,洇開深色的印記。他望著鐵欄杆外陸承鈞的衣擺,那身暗紋朝服上的雲紋,此刻卻像張噬人的網——曾經以為的朝廷棟梁,終究成了用陰謀碾碎江湖道義的劊子手。
“江湖人總愛談‘俠義’,”陸承鈞抬手撣了撣衣擺,靴尖碾過牢裡的稻草,“卻不知在這密牢裡,規矩從來由勝者書寫——”他俯身扯下玄清真人的掌門令牌,金屬碰撞聲在昏暗牢中格外刺耳,“死人,才不會把牢裡的事說出去。”
季欽生揮了揮手,牢卒們抬走屍體時,木板上的飯菜還冒著冷透的熱氣。鐵鎖“哢嗒”落定的聲響裡,夜風從牆縫鑽進來,卷著血腥氣掠過牢內的黴斑——這場藏在密牢裡的誅殺,終將被記成“玄清真人暴病而亡”,唯有牆上未乾的血痕,還在默默映著朝堂權謀的陰鷙。
所謂潰武散它以“蝕力草”為主藥,萃取其莖葉中含有的“柔筋花的根”,搭配“化骨花”的花蕊汁液與“定脈樹皮”磨成微粉,通過三陰火慢熬三時辰,使藥性融合後形成特殊分子結構——可附著於武者經脈內壁,暫時阻斷氣血與內息的傳導鏈路,而非直接破壞經脈或化去內力。
藥材特性蝕力草:生在陰濕岩縫,葉片泛青白色,莖稈有細絨毛,觸碰後皮膚會短暫發麻,阻斷神經傳導靈力輸出,其堿性能緩慢軟化經脈表層,使內息流動受阻。
化骨花:花色猩紅,花蕊含酸性物質,單用時可腐蝕血肉,但經定脈樹皮中和後,酸性被削弱,轉而作用於內息能量,使其凝聚性降低,類似將靈力彙聚的能量團打散,使其無法將靈力凝聚在一起。
定脈樹皮:灰褐色,內部有銀灰色紋路,研磨成粉後能穩定藥性,防止其過度侵蝕經脈,確保藥效僅作用於“內息傳導”而非“經脈本體”,它的作用為“逆轉性”,使其內息傳導時發生逆轉,最終讓運功著靈力雜亂無張,從而體內的靈力相互抵禦快速潰散。
潰武散服用起效過程:口服後半刻鐘起效,初覺四肢乏力,繼而內息運轉時出現卡頓,最終無法凝聚內力,武動招式因缺乏內息支撐而失效。
潰武散無色無味,藥效持續時間高達十二時辰內,期間武者無法使用內力,但經脈與丹田完好無損,十二時辰後藥性隨汗液排出,內息可逐漸恢複。若是連續服用,持續時間將會加倍。
解毒方法:可服用“複脈丹”,以其溫補藥材調和,促進體內藥性代謝,或靜坐運轉“歸元心法”引導內息衝刷經脈,可縮短藥效時長至六時辰。
晨霧漫上清霄山時,玄清門的大旗依然飄著,卻少了些往日的威嚴。
山腳下,陸沉帶著清濁盟弟子走向流民窟,他們的劍上沒了門徽,卻多了些江湖人本該有的俠氣——那是一種不再被身份束縛的自由,也是一種明知前路艱難,卻仍要為百姓踏出一條路的孤勇。
這場從斷鏢開始的亂局,此刻終於撕開了最後的偽裝——當江湖勢力不再是朝堂的棋子,當百姓不再是博弈的籌碼,當“正道”與“邪道”的界限在真相麵前崩塌,剩下的,便是人心底最樸素的渴望:活著,不被算計地活著,不被當作草芥地活著。
而這種渴望,終將彙聚成火。當清濁盟的星火燃遍江湖,當流民窟的劍第一次指向不公的源頭,所謂“叛亂”,不過是被逼迫到絕境的人,終於撿起了屬於自己的武器——不是為了江湖的恩怨,而是為了給自己,給天下百姓,討一個“活”的道理。
風掠過竹林,帶著些許硝煙味。新的一天,就要在這亂世的晨光裡,拉開新的帷幕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結界內,風沙裹著枯草打在天墟的骨刀上,地罡踢開腳邊的沙岩,仰頭灌了口水囊:“這鬼地方的沙子怎麼越走越燙?”
紅焰望著遠處模糊的地平線,指尖火紋隨呼吸明滅:“再走不出,怕是要把聖體虛影烤乾了。”
話音未落,天際忽然壓下一片陰影——九道羽翼如巨型帆幕展開,羽尖泛著幽藍磷光,尾羽拖曳著三丈長的流光,竟是頭背生九翼的巨鳥,額間凸起的晶冠閃著冰藍色澤,雙爪如青銅巨鉤,爪心還沾著未乾的獸血。
玄羽焚天鵬的唳鳴震得沙粒跳起,聖人境巔峰的威壓如無形重錘,紅焰膝蓋一軟,差點單膝跪地,地罡的拳套竟被震得嗡嗡作響——這境界差距,比此前的裂足蛛王更懸殊。
“小心它的爪刃!帶冰寒靈氣!”
玄溟的水刃剛凝成,鵬爪已挾著寒風砸落,天墟揮刀硬接,刀刃與爪尖相撞處迸出冰花,他竟覺掌心發麻,聖體虛影的熔金光澤瞬間暗了幾分。
青冥的紫電射向鵬翼,卻被羽翼上的磷光彈開,巨鵬振翅間,九道風刃如利刃掃來,黃穹的土槍舞成圓盾,仍被風刃割破虛影,肋下劃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