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裹挾女帝葉昭鳳與攝政王楚凡沉入萬世池底,柔和卻不容抗的力量瞬間席卷而來——過往記憶被層層封存,如落雪堆積靈魂深處,暫時隔絕了所有記憶與身份印記。
兩道凝練靈光在池水中緩緩蜷縮,化作晶瑩胎靈。褪去帝王與攝政王的威儀鋒芒,隻剩純粹靈魂本源隨池水韻律起伏。
轉瞬,胎靈被無形力量牽引,穿水幕與時空壁壘,悄然投入人間尋常母體。新生命正在孕育,他們的第五世輪回,於懵懂胎靈狀態中悄然啟幕。
鳳還巢,凡心歸……
雙璧降世,宿怨初萌——
大靖王朝,天啟三年,冬。
鵝毛大雪連下三日,將上京籠罩在一片素白之中。城東楚府與城西葉府幾乎同時響起嬰兒啼哭,驚碎了雪日的靜謐,卻也悄然係緊了兩族糾纏三世的紅線。
楚府正廳內,炭火燃得正旺,映得滿室通紅。楚老夫人抱著繈褓中的男嬰,枯瘦的手指輕撫過孩子飽滿的額頭,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好孩子,就叫你楚凡吧。凡字寄平,願你此生平安順遂,莫要再卷入那些刀光劍影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管家匆匆的腳步聲,帶著雪粒的寒氣撞進門縫:“老夫人,城西葉家……生了位千金。”
楚老夫人抱著孫子的手猛地收緊,繈褓中的楚凡似有感應,忽然放聲大哭。炭火劈啪作響,將她唇邊的冷笑襯得愈發清晰:“葉鴻那老狐狸倒是好福氣,添了個賠錢貨也值得全城敲鑼打鼓。告訴後廚,今日的慶麵不必分往西街,咱們楚家的喜事,不與仇家門上沾邊。”
此時的葉府同樣熱鬨非凡。葉老爺葉鴻看著夫人懷中粉雕玉琢的女嬰,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這丫頭眉眼有我當年的銳氣!就叫葉昭鳳,昭顯於世,鳳嘯九天,好名字!”
乳母抱著女嬰正要送去偏院,卻被葉鴻喝住:“等等。”他走到繈褓前,指尖懸在孩子頭頂遲遲未落,“吩咐下去,往後府中上下誰也不許提‘楚’字,更不許與楚家人有任何往來。這孩子的路,得從一開始就走得乾乾淨淨。”
女嬰忽然抓住他的手指,小小的掌心帶著暖人的溫度。葉鴻一怔,隨即歎了口氣,轉身望向窗外漫天飛雪——那雪落在楚府的琉璃瓦上,也落在葉家的朱漆門上,看似公平,卻早就在兩府之間劃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竹馬青梅?針鋒相對……
時光荏苒,五年倏忽而過。
楚凡已長成個玉雪可愛的小公子,眉眼間帶著超越年齡的沉靜。這日他跟著武師在府中練武場練劍,小小的身子握著木劍,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武師剛誇了句“公子悟性高”,就見管家慌慌張張跑來:“公子,不好了!您那隻白狐犬跑到西街去了!”
楚凡心頭一緊。那隻白狐犬是母親留給他的念想,平日寶貝得緊。他丟下木劍就往外跑,武師在後頭追得氣喘籲籲:“公子不可!西街是葉家地界,您忘了老夫人的吩咐……”
話音未落,楚凡已衝出楚府巷口。雪後的西街石板路滑溜溜的,他遠遠看見白狐犬正圍著一個穿粉色襖裙的小姑娘打轉,那姑娘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塊桂花糕,正歪著頭逗狗。
“雪球!”楚凡喊了一聲,快步上前。
小姑娘聞聲抬頭,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眉眼清亮如溪,正是葉昭鳳。她看見楚凡身上的楚府家徽,小臉立刻繃緊,把桂花糕往身後一藏:“你是楚家人?”
楚凡皺眉:“這是我的狗。”
“你的狗跑到我家巷口就是我的了!”葉昭鳳把白狐犬往懷裡攏了攏,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我爹說楚家人都是壞東西,不許我跟你們說話。”
“你才是壞東西!”楚凡被她氣紅了臉,伸手去搶狗,“雪球,過來!”
白狐犬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嗚嗚咽咽地哼唧。兩個孩子拉扯間,葉昭鳳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在雪地裡,眼淚瞬間湧了上來。楚凡見狀愣住,剛想說句“活該”,卻見她咬著唇爬起來,把狗往他懷裡一推:“誰稀罕你的破狗!”說完抹著眼淚跑回了葉府大門。
楚凡抱著狗站在原地,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朱漆門後,手裡還攥著半塊掉落的桂花糕。雪粒子落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卻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
上元驚變,劍影護花——
轉眼又是五年,楚凡與葉昭鳳都已長成十歲少年少女。兩府的仇怨隨著父輩的明爭暗鬥愈發深重,兩人在各種場合照麵,從未有過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