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那天,陽光燦爛,梔子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突然,兩道柔和的流光從墓碑中升起,在空中盤旋交織——一道帶著龍紋玉佩的溫潤光澤,一道映著鳳紋銀鎖的璀璨光芒。流光中,隱約能看到年輕時的楚凡和葉昭鳳,他穿著西裝,她穿著白裙,相視一笑,眼中滿是跨越歲月的溫柔。
流光穿過人群,掠過他們相守一生的房子,飛過他們並肩作戰的法院,最終化作兩顆明亮的星辰,在天際遙遙相望,卻又彼此輝映。
念安抱著父母的合影,看著那兩道流光越升越高,最終融入璀璨星河。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給他講過的那個關於“萬世池”的古老傳說——母親說,那是承載輪回與宿命的地方,相愛的靈魂會在那裡重逢。此刻他仿佛明白了,父母並未真正離開,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宿命長河。
人群漸漸散去,山風卷起梔子花的花瓣,落在墓碑前的合影上。照片裡的楚凡和葉昭鳳笑得燦爛,一個穿著婚禮西裝,一個披著潔白婚紗,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極了此刻天邊那兩顆緊緊相依的星辰。
念安蹲下身,輕輕撫摸墓碑上的字跡,指尖觸到“一生相守”四個字時,忽然紅了眼眶。他想起父母晚年總愛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父親會給母親讀當年的庭審記錄,讀到兩人針鋒相對的段落時,母親總會笑著捶他:“那時候你可真凶,像隻炸毛的貓。”父親就會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可最後還不是輸給你了?”
風吹過山坡,帶來遠處教堂的鐘聲,那是父母舉行婚禮的地方。念安站起身,對著星空深深鞠躬:“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帶著你們的信念走下去,讓‘安鳳律所’的燈永遠亮著,讓法律的溫度溫暖更多人。”
回家的路上,念安的手機收到一條來自氣象局的消息:“今夜將出現罕見雙星伴月天象,兩顆新星亮度異常,仿佛在夜空相守……”他抬頭望向天際,那兩顆星辰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回家的路,也照亮了他心中關於愛與堅守的答案。
很多年後,念安成了知名的公益律師,他常常給孩子們講起爺爺奶奶的故事,講他們如何從法庭對手變成一生伴侶,如何用法律守護正義,用愛意化解恩怨。孩子們總會指著夜空問:“哪顆星星是爺爺,哪顆是奶奶呀?”念安就會笑著指向那兩顆永遠相伴的星辰:“最亮的那顆是奶奶,她旁邊的那顆是爺爺,他們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而每年梔子花盛開的季節,“安鳳律所”的院子裡總會飄來莫名的清香,年輕律師們常常看到一對相攜的身影在晨光中散步,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女人披著素雅的長裙,他們的笑聲隨著花香彌漫開來,像一句跨越時空的誓言——
“以法為盾,以愛為光,此生長守,來世亦不忘。”
流光裹挾女帝葉昭鳳與攝政王楚凡沉入萬世池,過往記憶如落雪封存,隔絕了所有身份印記與前塵糾葛。兩道靈光在池中蜷縮,化作晶瑩胎靈,褪去威儀鋒芒,唯餘純粹靈魂本源,隨池水韻律起伏。
無形之力牽引胎靈穿水幕、越時空,悄然投入人間尋常母體。沒有了帝王與權臣的光環,沒有了沙場朝堂的羈絆,隻留最本真的靈魂在孕育中懵懂生長。
他們的第七世輪回,未染塵俗,未攜過往,在這純粹的胎靈狀態裡,於溫暖的母體中,悄然啟幕,等待著新一世的睜眼與相遇。
啼哭與胎記——
1995年冬,A市城郊的破舊民房裡,楚母攥著皺巴巴的接生費單據,聽著繈褓中嬰兒響亮的啼哭,凍得發紅的臉上露出疲憊的笑。男嬰左肩胛骨處有一塊淡紅色胎記,像半片殘缺的龍鱗,接生婆嘖嘖稱奇:“這孩子有福氣,胎記都長得不一樣。”楚父搓著凍僵的手,在煤爐上烤熱毛巾:“就叫楚凡吧,平平凡凡過一生就好。”
同一時刻,市中心私立醫院的VIP病房裡,葉家長女葉昭鳳降生。恒溫箱外,葉董事長看著女兒白皙的小臉,指尖輕輕點過她眉心的淡粉色鳳形胎記:“就叫昭鳳,像鳳凰一樣尊貴。”護士遞來家族玉佩,他將玉佩係在女兒繈褓外,玉佩上的鳳凰紋路與胎記隱隱呼應,仿佛跨越時空的印記。
二十三年後,A市最大的電商產業園。楚凡騎著二手電動車穿過寒風,車筐裡裝著剛取的快遞,藍色工裝外套沾滿雪水。他仰頭望著園區最高的“鳳棲大廈”,玻璃幕牆反射著冷光,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葉昭鳳正對著落地窗批閱文件,眉心的胎記被精致妝容掩蓋,隻有在蹙眉時才隱約可見。
電梯口,楚凡為趕時間小跑幾步,不小心撞到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快遞散落一地,其中一個紙箱摔裂,露出裡麵的定製獎杯——那是葉氏集團年會要頒給優秀員工的獎品。“對不起!”楚凡慌忙去撿,卻被女人尖銳的聲音打斷:“走路不長眼嗎?知道這東西多貴嗎?”
葉昭鳳的特助林薇捂著被撞的胳膊,正想發作,卻見總裁的車緩緩駛來。葉昭鳳下車時,目光掃過狼狽的楚凡,眉頭微蹙。楚凡抬頭的瞬間,心臟猛地一跳——女人穿一身黑色羊絨大衣,氣場凜冽,眉心那抹若隱若現的淡粉,竟與他夢中反複出現的、古代宮殿壁畫上的鳳紋重合。
“葉總,這快遞員撞壞了年會獎杯!”林薇告狀。葉昭鳳沒看楚凡,隻對林薇說:“讓後勤重新定製,扣他這個月獎金。”她踩著高跟鞋走過,羊絨大衣下擺掃過楚凡的手背,冰涼觸感讓他猛地回神,隻看到她走進旋轉門的背影,像極了史書裡記載的、那位手握權柄的女帝。
楚凡撿起最後一個快遞,發現是鳳棲大廈18層“葉氏科技”的件。他拍掉灰塵,電動車筐裡的保溫桶發出輕響——那是母親早上燉的排骨湯,讓他中午熱著喝。寒風卷著雪花落在他臉上,他望著高聳入雲的鳳棲大廈,忽然覺得,這棟樓裡的世界,和他的人生,隔著比風雪更遙遠的距離。
流水線與頂層光……
楚凡的工位在鳳棲大廈負一層的物流倉庫,流水線的機械臂每三分鐘運轉一次,他的任務是分揀標注錯誤的包裹。倉庫裡沒有暖氣,他裹緊工裝外套,嗬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消散。組長拿著考勤表走過:“楚凡,這個月全勤獎保住了,但剛才葉總辦公室投訴你態度不好,扣兩百。”
楚凡捏緊拳頭,沒說話。他需要這份月薪四千五的工作——父親臥病在床,母親打零工,妹妹在讀高中,家裡的重擔全壓在他肩上。午休時,他蹲在倉庫後門吃冷掉的盒飯,看著員工餐廳的玻璃門,裡麵穿西裝的白領們正享用熱乎的飯菜,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是早上那個女總裁葉昭鳳。
她正和高管們吃飯,指尖夾著銀質餐具,側臉在暖光下顯得格外冷豔。楚凡低下頭,扒拉著盒飯裡的青菜,忽然想起昨晚母親的話:“凡兒,彆跟有錢人比,咱們踏實過日子就好。”可他肩胛骨的龍鱗胎記總在夜裡發燙,夢裡總有金戈鐵馬的聲音,和一個模糊的女聲在說:“楚凡,你我終有一戰。”
葉昭鳳回到頂層辦公室,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林薇遞來咖啡:“葉總,剛才物流部說那個快遞員是臨時工,家裡條件不好,扣獎金的事……”“按規矩辦。”葉昭鳳打斷她,翻開文件,“下周的新品發布會,安保必須升級,尤其是倉庫那邊,不能出任何岔子。”
她眉心的鳳形胎記在壓力下隱隱作痛。從小她就和彆人不一樣——能清晰記得三歲前的事,夢裡總有紅牆黃瓦的宮殿,和一個穿玄色龍袍的男人背影。算命的說她是“鳳凰命格,自帶鋒芒”,父母卻總告誡她:“彆信那些虛無縹緲的,葉家的產業要靠你守住。”
發布會前一天,倉庫突發電路故障,部分區域停電。楚凡正在分揀緊急訂單,黑暗中他憑著記憶摸到應急燈開關,卻在轉身時撞翻了貨架,一箱價值百萬的新品手機摔在地上。警報聲瞬間響起,保安衝進來時,隻看到楚凡蹲在地上,徒手撿拾散落的手機,掌心被碎玻璃劃破,鮮血滴在包裝盒上。
葉昭鳳接到消息趕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昏暗的應急燈下,那個穿工裝的年輕人滿身灰塵,手指流著血,卻把完好的手機小心翼翼地放進箱子,動作笨拙又認真。“葉總!”主管慌忙解釋,“是電路問題,不關他的事!”
葉昭鳳的目光落在他滲血的掌心,又掃過他脖頸處露出的半截胎記,心臟莫名一縮。楚凡抬頭看到她,慌忙站起來,手背在工裝褲上蹭了蹭,血漬印在灰色布料上格外刺眼:“葉總,我賠……”“不用了。”葉昭鳳彆開視線,對主管說,“叫醫護室來處理傷口,電路問題嚴查。”
她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抽氣聲。透過玻璃門的反光,她看到楚凡正咬著牙拔手上的玻璃碎片,肩胛骨處的工裝被汗水浸濕,那片龍鱗胎記若隱若現。當晚,葉昭鳳做了個奇怪的夢——烽火連天的城樓上,她穿著鳳袍,對麵的將軍盔甲染血,左肩上正是那片龍鱗胎記,他說:“陛下,臣護您一世,從未負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