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染得窗欞一片暖黃。
沈青慈悠閒的喝著茶,等待著買藥管事的到來,派去跟蹤的暗線半個時辰前就已經來彙報了。
管事根本沒有去藥店尋藥,隻是去見了一個人。
又等了許久派去尋藥的管事才回來,他臉上帶著幾分刻意堆出的疲憊,腳步卻不見多少風塵。
“世子妃,小的回來了。”管事躬身行禮,姿態放得很低。
“小的跑遍了京城有名的大藥鋪,都沒尋到那味‘雪膽’。”
“實在太過稀有,都說沒貨。”
他呈上一個新的藥包,“這是小的按著您之前的方子重新去采買的一批,您瞧瞧這次的藥材都是頂好的。”
沈青慈沒接藥包,隻靜靜看著他。
那管事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額角滲出細汗。
“是嗎?”
沈青慈伸手並未去碰那嶄新的藥包,反而指向旁邊早就備好的一堆藥材。
那是先前他送來,被沈青慈挑揀出來的一部分。
“那你看看這些!”
管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微變,那些藥材有的明顯色澤黯淡,有的甚至帶著難以忽視的黴味。
“這裡麵有一味紫蘇,葉片發黑,邊緣黴爛。”
沈青慈拿起一片,湊近了些。
“還有這川貝,內裡隱約可見黃斑,是存放過久受了潮。”
她頓了頓,拿起另一株不起眼的植物。
“更彆說,這裡麵還混了狼毒草的根莖。”
“劑量雖微,但與世子爺調理身體的藥性相衝,日積月累,後果不堪設想。”
狼毒草三個字一出,管事腿一軟差點跪倒。
一直沉默靠在軟榻上的蕭景行,也緩緩撐起身子。
他臉色依舊蒼白,動作看著虛弱無力。
“咳咳……”
他輕咳幾聲,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力。
“拿下!”
兩個侍衛立刻上前,左右架住了管事。
管事徹底慌了神,開始大聲喊冤。
“世子妃!世子!冤枉啊!”
“定是那藥鋪!是他們黑心,用劣質藥材糊弄小的!”
“小的也是被蒙蔽了!”
他試圖將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沈青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藥鋪?”她語氣無波無瀾。
“我的人跟著你,並未見你去城中任何一家正經藥鋪問詢。”
“反倒是辰時三刻,在城南的悅來茶館二樓雅間,同一個麵生的婆子坐了足足半個時辰。”
管事的辯解聲戛然而止,臉上冷汗涔涔。
沈青慈繼續說:“你很清閒啊,身為采買管事不去儘心為主人辦事反倒有閒情逸致去茶館會友。”
她的視線落在那管事的手上,“還有你這雙手,指關節處的薄繭厚實而光滑,不像常年翻閱賬冊紙張磨出來的,“倒像是……”
沈青慈微微停頓,觀察著管事的反應。
“常年握著什麼又硬又滑的東西。”
她沒有點破,但那暗示足夠令人心驚。
管事麵如死灰,身體忍不住發抖。
那些發黴的藥材就在那兒,她連我去悅來茶館見什麼人都一清二楚……完了,什麼都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