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牌時分。
張府中,懸燈結彩,一片熱鬨景象。
麗妃娘娘造訪,始終稱得上是件大事,哪怕張乾同貴為工部尚書,其夫人陰又琴與麗妃也關係很好,同樣怕失禮數。
在這片熱鬨的宅邸中,張思柔所居的明珠閣,顯得有些過分安靜。
丫環小晴打了一盆清水,送進閣中。
看到張思柔還沒有把常服脫下,歎了口氣道:“小姐,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麗妃娘娘一刻鐘後就到,你不換好這些,夫人又該罵我了!”
說著,晴兒把水放在盆架上,開始替張思柔解帶。
張思柔閉上眼睛,滿臉的痛苦。
“我明明不喜歡她,為什麼她非要見我?搞不懂她想乾什麼!”
張思柔一邊自己動手解帶,一邊指揮著小晴把所謂的正義,分件展開。
妝花緞、織金錦、緙絲等麵料,一層又一層,穿在身上的確又輕又舒服,但對於從小習武的張思柔來說,卻是一種束縛。
要把她‘自由’的靈魂,塞進入個華麗的軀殼。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隻有穿著普通的常服才不用處處彰顯尊卑禮儀。
人就不能活得正常一點兒嗎?
想到這兒,張思柔就想起了陳洛,與陳洛在一起的時候,非常舒服。
她不用擔心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給對方壓力,也不用擔心,自己性子像大大咧咧,會被說教。
陳洛從來不會。
他是最能接受張思柔性格的那一卦!
“小蓮偷聽到夫人說,麗妃娘娘這次來,說是要給小姐撮合一門親事……”
“啥?”
張思柔一聽,頓時就停止解帶。
她早就知道父母不喜歡陳洛,很中意鎮南王世子雲熙。
張思柔一直在做鬥爭。
因此,把這件事已經延後到了明年,如今,麗妃娘娘又提這事,她們這些大人,為什麼總是強人所難呢?
“不行不行,我得躲躲!”
張思柔迅速把衣帶束起,又從衣櫃中取出一件男款長衫。
“小姐,沒用的,老爺與夫人在明珠閣外,派來了八個護院,你走不掉的,而且……”晴兒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而且夫人剛才說,要是你今天再跑出去,就把晴兒的腿打斷,嗚嗚嗚,小姐,你就可憐可憐晴兒吧!”
“我娘不會的,她隻會責罵你兩句,我說了,彆的婢女我都不要,誰敢打你打那麼狠?好妹妹,再幫我頂一陣!”
張思柔說著開始穿衣。
晴兒突然掀起自己的裙擺,並把褲子脫下。
“小姐你看,這是夫人剛才打我的印痕,你要今天晚上再跑掉,夫人說要把我賣到教坊司去!”
張思柔‘呀’了一聲。
她看到晴兒的屁股上,還真有一條清晰的鞭痕。
晴兒見張思柔眼中流露心疼,趕緊把褲子提上。
她說道:“小姐最近出去的頻繁,晴兒挨打也就頻繁,我讓小姐看見這個,不是要阻止小姐與陳公子在一起,我隻想小姐今晚,照顧夫人老爺的麵子,您就委屈一下。”
“晴兒……”
張思柔手抄著那件男款長衫,心情複雜。
雖說晴兒隻是一個婢女,但二人相處下來,如同姐妹。
又加上張思柔本來就是軟心腸子,也就不再想著逃避,開始換正衣。
一刻鐘後。
這邊張思柔剛把衣服換好,便有下人通報,麗妃娘娘到了。
張思柔便與晴兒,起身來到宅子的二進門下等候。
不一會兒,早在外門迎接的張乾同、陰又琴,便領著麗妃娘娘來到了二道門。
張思柔攜內庭女眷,齊齊向麗妃娘娘請安。
沈雲芝微笑著讓眾人起身,她則親自去扶起了張思柔,等把張思柔扶起,上下打量著笑道:“到底是又琴的女兒,長得就是標致!”
“謝謝麗妃娘娘誇獎!”
張思柔向著沈雲芝施了個萬福金安。
但她很少做這種禮數,心裡隻覺得彆扭,很不暢快。
張乾同道:“去水閣吧,酒菜都已備好,難得麗妃娘娘來,要多聊幾句的。”
“但憑老爺安排就是!”陰又琴於是領著沈雲芝,叫上張思柔,前往水閣。
入閣後。
按禮製落座。
沈雲芝便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來,你們也彆把我當麗妃,我是以沈雲芝的身份來的!”
張思柔聽著她這話,本能的嘟嘴。
剛才進步的時候怎麼不說?
沈雲芝接著道:“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你們想必都知道了。”
張乾同微微頷首,沒發表意見。
陰又琴則看了一眼張思柔,說道:“都是那個陳洛沒事找事,秘方抄了就抄了,礙著他什麼事,聽說要沈家認罪認罰,要拿出十萬兩銀子?他怎麼敢的?”
沈雲芝道:“他不僅敢,下午做的事,更過分!”
“又做了什麼更過分的事情?”陰又琴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