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南看著陳洛,眼中滿是擔憂。
他感覺陳洛太自信了。
雲景帝那是什麼樣的人物?
單憑你現在這些懷疑,就信你?
而且,作為雲景帝這種擁有帝王權柄的人,他當初想把陳家流放嶺南,難道就沒有想過,要讓魔物重臨?
用腳趾頭想,也應該能想到,這可能是雲景帝與鎮南王做過博弈後的策略。
某種意義上來說,雲景帝也是希望開啟下一個時代的。
否則,不可能不再遵循林帥之前定下的路徑。
陳洛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說罷,陳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堂中眾人,看向阿三,“去牽馬,我要現在便入宮!”
陳敬南相當無語,他感覺陳洛太自信了,說得好像皇宮是他的一樣,想進就進。
阿三點頭,出去牽馬。
陳洛走到門口,對眾人道:“如果天亮之前,我沒有回來……”
“算了,等我消息。”
陳洛說完,直接扭頭離開,事情緊急,不宜在家中浪費時間。
騎上馬,陳洛一個人直奔皇宮。
……
鎮南王府。
氣血略微恢複過來的鎮南王雲辰,突然迎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下人們拿著痰盂,接了他一口濃痰,小心地退到一旁。
門外,有下人喊道:“王爺,廖先生來了。”
“讓他進來。”
“是。”
須臾。
廖天齊走進來,他對鎮南王點點頭,對方便道:“你們,都下去。”
一群丫環退出房間。
廖天齊順手把門關上,搬了把椅子到鎮南王的床榻旁,坐了下來。
“王爺,卦象顯示,您不宜再裝病,否則,將會錯過入主大位的最佳時機!”
“哦?為什麼突然間,會有這樣的變故?”
“卦象顯示……雲景帝身體出了大問題,最多活不過七日!”
“什麼?”
鎮南王聽到這個消息,蹭地一下從床上下來,在臥室走來走去。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作為在太醫院有釘子的他來說,雲景帝每天拉什麼屎,他都是知道的,突然得了重病,還七日將死?
這……
這怎麼可能?
“立刻派人去叫來章世珍,我不相信他突然得這種急症!”
“我已經派人去請了,稍後應該就會到。”
“你的卦象,是不是不準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給你?”
聽著鎮南王發問,廖天齊也道:“不知道,自從與那個陳洛接觸過以後,很多事情,都開始出現細微的變數,包括,我本來計劃,讓我師弟也加入到咱們這邊來,不曾想,卦象昭示的成功,卻換回這樣一個結局?”
鎮南王道:“這就是你常說的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而他是那個一,你遇到他,你的卦象就測不準?”
廖天齊歎了口氣,說道:“其實,當初不該招惹他的,如果當初沒有讓丁煒……”
“算了,事情都已經變成這樣,多說無益,你且告訴我,這次,到底有幾成把握?”
“三成!”
“怎麼還是三成?他都要死了,我還是隻有三成的希望,你是不是看錯了?”
鎮南王一臉鬱悶,他覺得廖天齊的卦象,越來越不準。
讓他這個小年過得相當鬱悶。
“應該不會,卦象顯示雲景帝七日死,現在每過一天,我們成功的概率就增加一成,哪怕什麼也不做!”
“可萬一,他現在下旨……”
“無所謂的,這個卦象顯示,隻與雲景帝和你有關,這是天子之爭,彆人的命格,根本就插不進來!”
“這卦象叫什麼?”
“見龍卸甲!”
“見龍卸甲?”
廖天齊正要解釋,這時,院中下人道:“王爺,章太醫到了!”
鎮南王立刻叫章世珍進入房間。
“王爺,您哪裡不舒服?”
章世珍背著行醫箱,走進來,見到廖天齊,拱手作揖。
鎮南王道:“這裡沒有外人,我且問你,雲景帝近些日子,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
章世珍搖頭。
“沒有?還是不知道?”
“沒有!”章世珍想了想,接著說道,“最近數日,陛下雖說吃的少了些,但身體沒見有任何問題啊!”
鎮南王看向一旁的廖天齊。
“咳咳,”廖天齊來到章世珍跟前,詢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哦哦,帶來了!”
章世珍想起廖天齊之前的叮囑,打開行醫箱,從裡邊的一個夾層中,掏出一本書。
“這是什麼?”鎮南王好奇問道。
“起居注!”
“起居注?”鎮南王微驚,這種東西,那通常都是經過雲景帝的審核,才有可能見人。
但顯然,廖天齊讓章世珍拿來的這個,絕不是看過的。
可以說,把雲景帝直接來了一個時間切片,什麼時候乾了什麼,什麼時候說了什麼話,都可能在這裡邊。
鎮南王很欣慰,這些年把府中的一切,交給廖天齊來打理,算是找對了人。
太細致了。
廖天齊接過章世珍給的起居注,開始翻看,他看的很慢,很仔細,以至於鎮南王也不敢驚擾他。
許久。
廖天齊看著起居注問道:“雲景帝過往一月至少,要翻三次牌子,兩個月沒有翻牌子,是什麼情況?”
“這……”章世珍一時間驚悚。
見廖天齊抬頭望來,章世珍道:“從醫術的角度來分析,是先天虧空,導致精氣神失衡。”
“而且,陛下近兩個月,雖說沒有翻牌子,其實也都有夜宿在麗妃娘娘寢宮的,而且,麗妃娘娘的補藥,沒有停!”
章世珍實在不好判斷。
廖天齊便頷首道:“好的,你可以離開了。”
“呃,”章世珍看向鎮南王,“那微臣就先告辭了。”
“嗯。”
鎮南王微微頷首,這次他親自送章世珍出了房門,並吩咐護院送他回家。
章世珍感激不儘。
等他走後,廖天齊道:“這個人確實不能用了,做兩邊的細作,太不及格。”
“是啊!”
鎮南王瞳孔微微收縮,轉過身,看向廖天齊,“僅從不翻牌上,就能看出他身體出問題?”
“這是表象,王爺,你忘記我師弟選的那些人,是什麼了嗎?”
“蠱!”
“是的,”廖天齊道,“雖說用的時間長了些,但現在通過雲景帝的這些起居情況,基本可以斷定,他已經被成功種了蠱,隻是,量很微小,還沒有發作,現在,給藥蠱提供食物的人,斷了層,蠱應該要在雲景帝的身體中,開始肆無忌憚的生長了!”
“嗬嗬,原來如此!”
鎮南王搓著手,“本以為這個時間,會至少再拖一個月,沒想到會這麼快,我都還沒準備好。”
廖天齊笑道:“誤打誤撞吧算,現在隻有一種可能,會導致您的失敗。”
“哪一種可能?”鎮南王反問。
“陳洛!”
“他?”
廖天齊頷首道:“如果陳洛在七日內,沒有被雲景帝當棄子,不到最後一刻,我仍沒有萬全之把握!”
“可是,”鎮南王想了想,“陳敬南已經被他提為大理寺少卿,陳洛小小年紀,就深得他的信任,怎麼可能突然將他當為棄子?除非……”
“對!”
廖天齊看著鎮南王的眼睛,微笑道:“揭開陳氏為前朝王室遺孤,陳洛之祖母,其身上必有玉碟!”
“此事……”
鎮南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終於,他看著廖天齊,“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計劃?”
廖天齊頷首道:“是的,王爺現在便可取出紙筆,親自給陛下寫封信,要離開京城,前往南疆的信件,並由此揭發陳洛之祖母,為前朝遺孤,陛下在你離開之時,遇到這種問題,極大可能是將陳家上下,先行入獄審查!”
“屆時,我假出京城,從暗道回來……”
鎮南王臉上露出微笑。
廖天齊頷首。
“拿紙筆來!”
“早已準備好了,”廖天齊說著,手袖袋中提前準備好的一張染血的紙張,遞給了鎮南王,“用這張。”
“有心了!”
鎮南王接過紙筆,來到起居間的圓桌上,開始措辭。
一刻鐘後,擱筆。
鎮南王提起書寫好的信件,反複看了三遍,交給了廖天齊,“先生過目。”
廖天齊接了,看完後微笑道:“可以。”
“那後麵的一切,就聽先生安排了!”
“好。”
廖天齊應了之後,帶上信,離開了房間,來到了世子雲熙的院落,並叫醒了他。
“先生又有何事?”雲熙已經脫了衣服睡下,見到廖天齊來,心情不太美麗。
廖天齊道:“世子殿下,南疆有密信來報,南蠻舉數他國之力,要進攻大乾,王爺將要離開京城,但他身上舊傷未愈,這封加急之信,需要世子親自送到陛下手中。”
“這麼急?”
雲熙有點兒懵,伸手接了信,開始整理衣衫。
“是的,非常急,王爺讓世子現在就入宮。”
雲熙正要再問的細些,就聽到府中,所有人仿佛都開始騷動,腳步聲,叫喊聲,此起彼伏。
“好。”
雲熙不再問,直接穿戴整齊,開始入宮。
俄頃便到。
守護宮門的禁軍,聽到雲熙有八百裡加急要向陛下彙報,也不敢托大,直接叫來禁軍隊長,往裡邊遞信兒。
跟著一起來的廖天齊,等那禁軍隊長離開,把兩名禁軍手裡,各塞了一錠十兩的金元寶。
兩禁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