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嗚……”
秋風烈烈!
一日半已去……
隆正二十三年,十月初九。
宜動土,祭祀。
忌入宅,做灶。
卯時初刻(淩晨五點),天還未亮。
疾馳了兩日一夜,自關中神京起,相隔一千八百裡,跑死戰馬百匹,賈環一行人,終於到了目的地,草原城池,五原縣。
長城軍團十萬大軍,覆滅大半,剩餘不到三萬兵馬,固守五原。
大風呼嘯中,黑暗的天色裡,五原如同一座怪獸一般,橫坐於草原之上。
賈環勒馬於一丘坡上,凝視著這座古城,眼睛明亮鋒利。
看著城門樓上那個隨風起舞的大旗,縱然看不清,也能猜到,上麵一定是一個“令”字。
令至。
“環哥兒,我們到五原了……”
在草原上待過三年的諸葛道,小聲對賈環道。
賈環緩緩點點頭,又凝眸往北方看去,黑雲壓城,一片肅煞。
十月的草原,氣溫已經很低了。
再往北走,就快到了下雪的地方。
奔哥,你還好麼……
“籲……駕!!”
心中默念一聲後,賈環調轉馬頭,往五原縣城方向狂奔而去。
身後數百騎緊跟而上。
……
“止步,來者何人?!”
城門女牆上,守夜士兵發現了南邊來的動靜後,登時從半瞌睡狀態清醒過來,叫醒身邊袍澤後,厲聲問道。
賈環於城門下勒住了馬,抬頭看向城門樓上,沉聲道:“通報令至,本爵寧國侯,賈環。”
城門樓上一陣騷動後,先前喊話的士卒高聲道:“還請寧侯稍待,卑職這就去給大將軍傳話!”
“速去。”
賈環自不會為難一兵卒,沉聲道。
“喏!”
城門樓上傳來一應聲後,就再次沉寂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一刻鐘後,城門後才再次傳來動靜。
人數不少,腳步聲嘈雜……
“吱……呀……”
厚重城門緩緩被打開,就見一眾將校圍繞著一賣相頗佳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來。
“寧侯!”
“寧侯來了!”
“見過寧侯!”
眾人皆麵帶恭敬,甚至討好。
長城軍團自被肢解以後,三十個營指揮使,四個都指揮使,皆出自榮國一脈武勳。
縱然如今的大將軍令至,都出自灞上大營。
若非其女被納入宮中,成為皇妃,且於去歲誕下龍子,令家氣象大盛,幾乎獨成一脈。
這個長城軍團,根本就是榮國一脈幾大家族的附庸。
隻是,人皆有好強之心,怎甘屈居人後?
原本被分過來的武勳們,並不乏建功立業之心。
且大將軍令至明顯被都中帝王重視,國丈一般的人物。
待日後七皇子長大成年,多半會被立為皇儲。
到那時……
整個長城軍團都會因此而受益,說不得,就會變成八大軍團中最強大的一個。
風水輪流轉,前三十年黃沙軍團出儘風頭,灞上大營也因為身處京畿要地之故,興盛之極。
如今,也該輪到長城軍團大興了。
他們這些武勳,未必就會一直為人附庸。
前途真真一片光明。
隻可惜……
一場大夢尚未進入高.潮,就被滾滾而來的厄羅斯鐵騎,碾壓成粉碎。
彆說光明的前途,此戰一敗至斯,損兵折將達七萬餘人,若是再算上車臣部和土謝圖部兩倍兵馬損失,足有二十多萬!
數目之大,駭人聽聞!
堪稱開國以來最大戰損!
莫再說什麼光明的前景,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地位都是兩說。
若都中沒人幫著說話,就算不治罪,可待擊敗羅刹鬼後,他們這些人多半也要挪出現在的位置來。
他們現在隻盼能給賈環留個好印象,待來日好求情……
賈環坐於馬上,眸光清冷的與眾人一一頷首後,末了,才與征北大將軍,舞陽伯令至,四目相對。
令至麵相極好,身上多有儒氣,不似武人,若非如此,也生不出一個能讓隆正帝都連續招了半月侍寢的女兒。
他麵上隱有矜驕之氣,或許原以為賈環會先一步免去他的禮數。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
卻沒想到,賈環連馬都沒下,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那雙平靜如淵的眼神,看的令至心裡隱隱生寒。
他眼眸微眯,忍住心中不悅,看著馬上風塵仆仆的賈環,含笑拱手一禮,道:“本將見過寧侯,不想寧侯來的如此之速,敬佩,敬佩,不愧為名滿天下的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