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鐐銬摩擦著腳踝,發出單調而壓抑的“嘩啦”聲。沈逸、莫三指和高瑤混在麻木的奴隸隊伍中,低垂著頭,默默前行。
監工們的鞭子不時在空中炸響,抽打在動作稍慢的奴隸身上,留下血痕,卻連一聲痛呼都很少能激起。這些奴隸的眼神大多空洞,仿佛早已被絕望吞噬,隻剩下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沈逸悄悄觀察著周圍。這支隊伍大約有近二十名奴隸,男女皆有,修為大多在煉氣初、中期,個個麵帶菜色,傷痕累累。看守的監工有五名,除了那個臉上帶疤的頭目是築基初期修為外,其餘四人都是煉氣後期。他們神情倨傲,眼神警惕,顯然對這種押送任務駕輕就熟。
“都給我快點!天黑前必須趕到‘血蛇’角鬥場!耽誤了時辰,把你們統統喂了妖獸!”刀疤臉監工厲聲喝道,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血蛇角鬥場…沈逸記下了這個名字。黑山城周邊大小角鬥場有十幾個,這“血蛇”聽起來就不是善地。
隊伍沿著乾涸的古河道沉默前行。沼澤邊緣的地形開始出現變化,泥濘逐漸減少,出現了更多堅硬的土地和低矮的灌木。空氣中的瘴氣也稀薄到幾乎聞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隱約約的血腥氣和喧囂聲,從遠方隨風傳來。
那裡,就是黑山城的方向。
莫三指湊近沈逸,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小子,看到那刀疤臉腰間的令牌沒?黑底血蛇紋,是血蛇角鬥場的管事令牌。這廝叫巴隆,在角鬥場底層管事裡也算是個狠角色,據說手上人命不少。”
沈逸微微頷首,表示知曉。他感受到鐐銬上傳來的禁錮之力,這特製的鐐銬確實能有效抑製普通煉氣期修士的靈力運轉,但對他的係統能量和經過數據包微調過的靈力運行方式,效果大打折扣。他暗自評估,如果暴起發難,有七成把握在巴隆反應過來前瞬間解決掉另外四名監工,但巴隆是個變數,築基期修士的靈覺和反應速度不容小覷。
現在還不是時候。
高瑤緊挨著沈逸,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保持著清明。她悄悄用手指在沈逸手心劃了幾個字:“等信號?”
沈逸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隊伍又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個簡陋的營地。幾座粗糙的木屋,外圍用削尖的木樁圍了一圈,門口有穿著同樣黑色勁裝的護衛看守。
“到臨時中轉站了!都給老子進去!”巴隆揮手下令。
奴隸們被驅趕著進入營地,關進了一個散發著黴味和臭氣的大木籠裡。木籠由手臂粗細的鐵木製成,上麵隱約可見符文閃爍,顯然也有禁錮之效。
監工們則罵罵咧咧地走向另一間較大的木屋,似乎要去休息或交接。
籠子裡擁擠不堪,奴隸們或坐或躺,大多麵無表情。沈逸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默默恢複著體力,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喂,新來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沈逸轉頭,看到一個靠著籠子、臉上有一道猙獰疤痕的老者正看著他們。這老者眼神不像其他人那般死寂,反而帶著一絲審視和…好奇?
“嗯。”沈逸低低應了一聲,沒有多言。
疤痕老者咧了咧嘴,露出焦黃的牙齒:“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普通散修栽了跟頭。特彆是你…”他目光落在沈逸雖然狼狽卻依舊挺直的背脊和那雙過於沉靜的眼睛上,“…身上有股不一樣的味道。”
莫三指獨眼一瞪,就要發作,被沈逸用眼神製止。
“老丈眼力不錯。”沈逸平靜道,“我們兄妹三人遭了難,隻想活命。”
“活命?”疤痕老者嗤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進了這血蛇角鬥場,想活命可不容易。要麼在角鬥中被妖獸撕碎,被其他奴隸打死,要麼…就成為‘蛇母’的養料。”
“蛇母?”高瑤忍不住輕聲問道。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聲音更低了:“血蛇角鬥場的場主,是個女人,據說修煉的是某種邪功,需要用活人的精血和魂魄喂養她的‘寶貝’…就是那條真正的‘血蛇’!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批‘不聽話’或者‘沒價值’的奴隸被送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沈逸心中一凜。這角鬥場比想象的更加黑暗。
“不過…”老者話鋒一轉,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也不是完全沒有活路。角鬥場也需要能吸引觀眾的‘明星’。如果你們有真本事,能在角鬥中連勝幾場,展現出價值,說不定能被哪位管事看上,調去當陪練或者打手,雖然還是不自由,但至少比當隨時會死的炮灰強。”
他看了看沈逸,又看了看莫三指:“我看你倆,不像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的人。特彆是你這老家夥,身上有股子常年跟毒物打交道的腥氣。”
莫三指冷哼一聲,沒有否認。
“多謝老丈指點。”沈逸拱手,心中快速盤算。這老者似乎知道不少內情,或許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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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籠子外傳來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是巴隆和另外兩個監工走了過來,手裡還拎著幾個粗糙的木碗,裡麵盛著些看不清原貌的糊狀食物。
“開飯了!廢物們!”一個監工粗暴地將木碗從籠子縫隙裡塞進來,食物濺得到處都是。
奴隸們頓時一陣騷動,爭先恐後地撲上去搶奪。
巴隆雙手抱胸,冷笑著看著籠內的混亂,目光掃過沈逸三人,尤其在容貌清麗、即便狼狽也難掩氣質的高瑤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
“那個小娘皮,倒是生得不錯。”巴隆對旁邊監工笑道,“可惜了,場主最近正需要上好鼎爐,這等貨色肯定要優先送去…不過在那之前,或許可以…”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旁邊監工發出猥瑣的笑聲。
高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微微顫抖。
沈逸眼底寒光一閃,殺意湧動。莫三指更是攥緊了拳頭,獨眼中凶光畢露。
“忍住。”沈逸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現在不是時候。”
巴隆似乎注意到了沈逸和莫三指的反應,嗤笑一聲,走到籠子前,用鞭子指著沈逸:“小子,看什麼看?不服氣?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拉出來剁了喂狗?”
沈逸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冷意。
巴隆滿意地哼了一聲,又瞥了高瑤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食物發放完畢,籠內暫時恢複了平靜。大部分奴隸蜷縮在角落,默默地吞咽著那豬食般的糊狀物。
疤痕老者湊過來,低聲道:“你們被巴隆盯上了,小心點。那家夥是條瘋狗,尤其好色。那小女娃…唉…”
沈逸沉默片刻,忽然問道:“老丈,向你打聽個人。前段時間,有沒有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使一柄厚重砍山刀的年輕漢子被送進來?他叫鐵牛。”
“鐵牛?”老者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高大魁梧的漢子…最近倒是送來幾個…使砍山刀的…”他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大概十天前,是有一個!那漢子猛得很,剛送來的時候打傷了兩個監工!後來被巴隆親自出手才製住…聽說被單獨關押了,好像…好像場主對他有點興趣?”
鐵牛!果然在這裡!而且似乎因為實力引起了注意!
沈逸心中一定,至少確認了鐵牛的下落。但“場主對他有點興趣”這句話,又讓他心生警惕。聯想到老者剛才說的“蛇母”和“養料”,這絕非好事。
必須儘快行動!
夜色漸深,營地裡除了巡邏護衛的腳步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一片死寂。籠子裡的奴隸大多蜷縮著睡去,鼾聲、磨牙聲和壓抑的啜泣聲交織。
沈逸閉目假寐,識海中卻在飛速運轉。係統雖然因為透支而萎靡,但基礎功能還在。他正在利用係統微弱的掃描能力,感知著營地內的靈力波動和守衛分布。
巴隆和另外兩名監工在最大的那間木屋裡,氣息平穩,似乎在修煉或休息。門口有兩名煉氣後期的護衛看守。關押奴隸的籠子附近,也有兩名護衛在來回巡邏。
鐐銬和鐵木籠子的符文禁錮,對他而言並非無法破解,但需要時間,而且會引發靈力波動。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後半夜,天色最暗,人最為困頓之時。
營地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淒厲的獸吼!緊接著是護衛們的呼喝聲和兵器碰撞聲!
“不好!是沼澤箭毒狼群!它們怎麼會跑出沼澤範圍?!”木屋裡傳來巴隆驚怒的聲音。
機會!
營地內的注意力瞬間被外麵的獸襲吸引,巡邏的護衛也緊張地望向營地外圍。
就是現在!
沈逸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雙手在鐐銬上某個不起眼的節點迅速一按,體內那絲係統能量以一種獨特的頻率瞬間衝擊!
“哢噠”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精鐵打造的鐐銬內部結構被能量脈衝乾擾,禁錮符文短暫失效!他雙手一掙,鐐銬應聲脫落!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並指如劍,點在困住高瑤和莫三指的鐐銬上,如法炮製!
“走!”沈逸低喝一聲,身形如鬼魅般貼近鐵木籠子,雙手按在兩根欄杆上。更強的能量脈衝注入,欄杆上的符文一陣亂閃,堅固的鐵木發出“嘎吱”的呻吟,竟被他硬生生掰開一個可容人通過的缺口!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周圍的奴隸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跟我來!”沈逸對那疤痕老者低喝一聲,不等他回應,便率先鑽出籠子。莫三指和高瑤緊隨其後。那疤痕老者愣了一下,一咬牙,也跟了出來。
“什麼人?!”籠子附近的護衛終於發現了異常,厲聲喝道。
“要你命的人!”莫三指獰笑一聲,獨眼中凶光爆射,雖然靈力未完全恢複,但常年積累的煞氣瞬間爆發!他手腕一翻,幾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碧綠毫芒激射而出!
那護衛剛舉起兵刃,便覺得脖頸一麻,眼前一黑,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臉色迅速變得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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