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宮的早朝比往日安靜三分,新修繕的青雲閣壁畫占據了殿後整麵牆,畫中玄霄女帝與青雲宗弟子並肩而立,目光俯瞰著階下群臣。任瑤期坐在龍椅上,看著禮部侍郎顫抖著呈上修訂後的《蒼梧通史》,書中關於青雲宗的記載終於從“逆賊”改為“護國聖宗”,墨跡未乾處還帶著淡淡的鬆木香——那是用青雲峰的鬆針研墨的規矩,從此成了史書專用。
“陛下,東海鮫宮送來‘珊瑚帖’。”沉硯呈上一枚嵌著珍珠的請帖,珍珠表麵凝結著冰棱紋路,正是珊瑚夫人的“寒鱗印”,“帖中稱願奉上‘鮫綃織造術’,隻求保留珊瑚海的自治權。”
任瑤期指尖劃過請帖,珍珠突然裂開,露出裡麵藏著的血字:“逆鱗未毀,海眼未封,三日後月食,魔龍歸位。”她瞳孔驟縮,想起地宮密道中聽見的海水湧動聲,珊瑚夫人根本不是求和,而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月食時的“海眼大開”。
“傳令下去,東海艦隊即日起戒嚴,所有船隻不得靠近珊瑚海三裡內。”任瑤期將請帖拍在禦案上,目光掃過台下臉色發白的沿海官員,“另外,讓欽天監重新測算月食時刻,尤其注意‘海眼星位’是否與玄霄殿地宮陣圖共鳴。”
退朝後,任瑤期帶著青鸞踏入地宮,逆龍轉生陣的廢墟上,青雲宗的雲紋正在自動修複地磚,每道紋路中都流淌著百姓的祈願之力。她摸了摸眉心的陰陽魚印記,發現印記邊緣泛起微光,竟能看見千裡外的珊瑚海——無數鮫魚正圍著一座新的祭壇遊動,祭壇中央擺放的,是用她血珠養了三百年的“魔龍逆鱗殘片”。
“小姐,您的‘天眼通’又精進了!”青鸞看著地磚上映出的海景,突然注意到任瑤期發間的銀白又多了幾縷,“但太醫院說,這是神魂過度外放的征兆,您昨晚在青雲閣抄寫英烈名錄到子時……”
“無妨,比起三百年前師兄們的付出,這點損耗算什麼。”任瑤期打斷青鸞的話,目光落在祭壇角落的木牌上,那是她今早剛刻的“青雲宗第十九代弟子任瑤”,與母妃的木牌並列,“去把‘驚鴻劍’拿來,月食時刻,我要親自去珊瑚海,徹底毀掉海眼。”
三日後,月食初虧,珊瑚海的海水突然變成血紅色,無數鮫魚躍出水麵,魚尾拍擊出“逆龍歸位”的冰紋。任瑤期站在鏡海舟船頭,看著前方升起的巨型祭壇,十二根珊瑚柱上纏繞著她三日前查辦官員時滴落的血珠,正是珊瑚夫人用“血祭占星術”偷來的“帝血”。
“任瑤期,你以為改寫了地宮陣圖,就能斬斷我與魔龍的聯係?”珊瑚夫人從海底升起,魚尾上鑲嵌的不再是冰棱水晶,而是十二顆封著朝中重臣生魂的“血魂珠”,“三百年前你師兄的血染紅了珊瑚海,今日我就用你的血,讓魔龍在海眼中重生!”
話音未落,十二顆血魂珠同時爆發出強光,海麵裂開巨口,露出深處轉動的“海眼星盤”,星盤中央,正是她在玄霄殿地宮遺漏的逆鱗殘片,此刻正吸收著月食的陰氣,長出細小的龍鱗。
“青鸞,用‘魂歸旗’護住鏡海舟!沉硯,帶暗衛斬斷珊瑚柱上的血線!”任瑤期展開北鬥劍陣,七道劍影卻在接觸血魂珠時被彈開,這才驚覺珊瑚夫人竟用“生魂血契”將陣法與她的神魂綁定,“原來你早就算準,我會因為顧忌朝臣生魂而投鼠忌器。”
珊瑚夫人發出尖笑,魚尾拍打海麵,海眼中突然湧出黑色霧氣,霧氣裡浮現出無數青衫身影——正是三百年前被她沉入海底的青雲宗弟子殘魂,如今被煉成了“怨魂水鬼”。任瑤期看著霧氣中熟悉的麵容,喉間泛起腥甜,這些殘魂,本該在青雲峰的英烈碑下安息,卻被敵人當成了武器。
“你們的仇,我來報。”任瑤期咬破舌尖,在掌心畫出血色雲紋,心魂環突然發出悲鳴,環上的血色紋路竟主動融入霧氣,將怨魂們的麵容一一撫平,“師兄們,借我一用你們的劍意。”
海麵突然升起三十六道冰棱,每道冰棱上都站著青雲宗弟子的神魂虛影,他們手持斷劍,正是三百年前戰死時的姿態。珊瑚夫人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怨魂水鬼”陣竟在反噬,那些被她折磨百年的殘魂,此刻正借任瑤期的血,爆發出比生前更強的力量。
“驚鴻劍,破海眼!”任瑤期將師兄的佩劍拋向海眼,劍刃在月食的微光中化作流星,竟將轉動的星盤劈成兩半。逆鱗殘片發出尖嘯,龍鱗紛紛崩落,露出裡麵藏著的“海眼神核”——正是三百年前她斬下的魔龍尾椎骨,被鮫宮偷偷煉成了陣眼。
珊瑚夫人見勢不妙,竟將十二顆血魂珠全部捏碎,十二道血光射向任瑤期眉心,正是“同歸於儘”的血魂咒。任瑤錚的青雲令突然從她袖中飛出,化作光盾替她擋住致命一擊,而他本人,正帶著禁衛軍從鏡海舟底潛入,手中握著的,是從地宮取出的“玄霄鎮魂鈴”。
“原來你早就在血魂珠裡種下了追蹤咒。”珊瑚夫人看著逐漸消散的海眼,魚尾上的血魂珠碎片刺入她心口,“你以為毀了海眼,就能高枕無憂?魔龍的殘魂,早就寄生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話未說完,她已化作珊瑚碎屑,唯有最後半句“你的朝臣體內”隨風消散。任瑤期猛然回頭,看見鏡海舟上的暗衛中,竟有三人瞳孔泛著幽藍,正是被魔龍殘魂寄生的征兆——珊瑚夫人臨死前,竟用禁術將殘魂轉移到了她的親衛身上。
“沉硯,啟動‘霄雲淨魂陣’!”任瑤期甩出心魂環,環上的雲紋突然化作漁網,將三名暗衛籠罩其中,“青鸞,帶他們去地宮,用青雲宗的‘洗魂露’逼出殘魂。”她看著逐漸平靜的海麵,發現海洋中竟浮出一塊刻著“歸”字的玉牌,正是母妃當年留給她的青雲宗信物。
月食結束時,珊瑚海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唯有鏡海舟的船頭,多了三十六道新刻的劍痕,每道劍痕旁都綴著小星點——那是青雲宗弟子神魂歸位的印記。任瑤期摸著玉牌上的雲紋,突然想起地宮密室裡的木牌,原來母妃早在她出生時,就將自己的生魂碎片封入玉牌,隻為在關鍵時刻替她擋災。
“小姐,海眼雖毀,但珊瑚夫人最後說的‘朝臣體內’……”青鸞看著遠處漂浮的鮫綃,上麵新出現的血字“尚書府井底藏鱗”,“我們要不要立刻清查尚書府?”
任瑤期搖頭,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劍痕,那裡正滲出細小的龍鱗紋路——這是使用“血祭劍意”的後遺症,每片龍鱗都代表著一次神魂損耗。她突然明白,珊瑚夫人的真正目標,從來不是複活魔龍,而是用這種慢性侵蝕,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被魔魂反噬。
“回宮後,讓太醫院給所有朝臣發放‘醒魂丹’,尤其注意沿海官員。”任瑤期轉身望向蒼梧城方向,那裡的護城陣正發出淡青色光芒,“另外,把玉牌交給皇兄,讓他查查,當年母妃在尚書府究竟留下了什麼線索。”
鏡海舟靠岸時,天邊已泛起曙光。任瑤期站在甲板上,看著朝陽將海麵染成金紅色,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裡,多出了三十六道淡淡的青衫身影——那是三百年前沉冤得雪的弟子們,如今終於能以守護靈的身份,永遠站在她身後。
回到青鸞殿,任瑤期取出《玄霄冰鑒》,發現書中關於“海眼神核”的記載補全了最後一頁:“斬尾椎,斷海眼,唯有玄霄血,可焚魔根。”她看著自己掌心的血珠,突然輕笑,原來三百年前的自己,早已算到了今日的劫數,才會在逆鱗中留下“以血焚魔”的解法。
深夜,任瑤期獨自坐在地宮的祭壇前,看著青雲宗弟子的遺物在微光中閃爍。心魂環突然發出清響,環上的雲紋竟拚出“太行異動”四字——那是沉硯在太行山腳埋下的魂燈在報警,玄冰教餘孽,竟在海眼被毀的同時,對斷雲崖發起了最後的突襲。
“看來,他們是想趁著我損耗過度,來個聲東擊西。”任瑤期站起身,霄魂劍自動出鞘,劍刃上的陰陽魚圖案與她眉心印記共鳴,“青鸞,備馬,我們去斷雲崖——這次,要讓玄冰教的殘魂,永遠留在他們背叛的地方。”
斷雲崖的風雪比往日更烈,任瑤期趕到時,正看見二十道黑影在崖頂布置“焚魂陣”,陣眼處擺放的,是從尚書府井底挖出的魔龍鱗片。她認出為首者是珊瑚夫人的貼身侍女,此刻已將自己煉成“人鱗傀儡”,背後生著的,正是用朝臣生魂養出的魔龍小翅。
“任瑤期,你毀了海眼,我就毀了斷雲崖的鎮魂陣!”傀儡甩動尾刺,刺尖滴著能融化神魂的“噬心毒”,“讓你看看,三百年前你師兄的骨頭,是如何被我們煉成陣眼的!”
任瑤期看著陣中露出的白骨,喉間一陣刺痛——那是師兄的手腕骨,腕間還戴著她親手編的劍穗。她突然仰天大笑,笑聲驚起漫天雪霧,霄魂劍的劍芒在霧中化作鳳凰虛影,正是師兄當年最擅長的“驚鴻九式”。
“你以為用他的骨頭,就能激怒我?”任瑤期踏劍逼近,劍刃劃過傀儡的尾刺,卻故意避開致命處,“我偏要讓你活著,讓你看看,青雲宗的弟子,就算隻剩一根骨頭,也能化作利劍,斬儘宵小。”
劍光落下的瞬間,斷雲崖頂的積雪突然融化,露出師兄臨終前刻在崖壁上的字:“阿期,彆怕,雲在天,劍在鞘,我們從未離開。”任瑤期撫摸著崖壁上的字跡,淚水混著血水落下,卻在接觸到字跡的瞬間,化作冰晶飛向天際——那是師兄的神魂,在告訴她,一切值得。
傀儡發出不甘的嘶吼,卻被青雲宗的神魂虛影聯手絞碎。任瑤期撿起師兄的手腕骨,發現骨頭上刻著的,正是“逆龍轉生陣”的破解之法,原來三百年前,師兄早已算到今日,將解法刻在了自己的骨頭上。
“我帶你回家。”任瑤期將骨頭收入玉盒,望向東方漸白的天空,斷雲崖下,無數冰蝶正帶著青雲宗的信物飛向蒼梧,那是三百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了歸期。
回到蒼梧宮時,任瑤錚正在地宮研究母妃的玉牌,牌中竟藏著一幅微縮星圖,標注著最後一處魔龍殘魂的藏身地——蒼梧皇宮的禦花園古井,那裡正是三百年前玄霄殿的“心魂井”。
“妹妹,你看。”任瑤錚指著星圖上的紅點,“心魂井連接著東海和太行的地脈,珊瑚夫人的殘魂,很可能就藏在那裡。”
任瑤期看著禦花園的方向,井邊的老梅正在盛開,花瓣落在井水中,竟化作冰蝶展翅。她知道,最後的戰役,即將在這看似平靜的古井中展開,而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孤立無援的女帝,她的劍,她的魂,她的身後,有整個蒼梧,有萬千英魂,有永不熄滅的青雲之光。
本章完)
喜歡凰隱九霄,女帝逆天錄請大家收藏:()凰隱九霄,女帝逆天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