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宮的鎮魂鐘在小滿時節敲出綿長的韻律,鐘聲裡混著憶雪閣傳來的朗朗書聲,《心牆經》的經文被情感蝶載向四海,在每片大陸的上空織就透明的防護網。任瑤期站在觀星台,看著天道蝶的翅膀在雲層中劃出“各美其美”的光痕,突然發現代表“道心”的文曲星旁,多出了三十六顆閃爍的“初心子星”——正是各族修士築就心牆後的獨特光芒。
“陛下,裂天族使者求見,隨行的還有……”沉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還有三名玄冰教餘孽,他們竟舉著‘求道’的青鸞旗。”
璿璣殿內,三名身披冰甲的玄冰教修士跪在丹墀下,甲胄縫隙間露出的皮膚布滿新生的憶雪蓮紋路。為首者摘下麵罩,左臉冰紋中竟嵌著情感蝶的翅膀:“共主在上,我等願以族徽為祭,隻求能進入憶雪閣,學習如何在共鳴中守住本心。”
任瑤期凝視對方眉心的“心牆印記”,發現其顏色比尋常修士更深,顯然是強行融合滅情道與情感共鳴的結果。她指尖劃過對方腕間的玄冰教圖騰,竟在識海“看”見:這些餘孽在極北冰原搭建“念力熔爐”,試圖將滅情道的“無憶”與情感蝶的“共感”煉成新的邪術。
“你們不是來求道,是來偷經。”任瑤期突然甩出霄雲鐲,銀環在對方胸前顯形出“貪”字魔紋,“滅情道的餘孽,真當換了副皮囊,就能騙過天道蝶?”
冰甲應聲炸裂,露出底下刻滿滅情咒的軀體,他們的心臟位置,赫然嵌著用情感蝶翅膀煉成的“偷念核”。沉硯的驚鴻劍及時斬落,卻見核中飛出無數細小的“竊語蝶”,專偷修士築就心牆時的道心碎片。
“原來,你們想通過竊取他人的初心,來修補滅情道的殘缺。”任瑤期展開情絲劍譜,劍影化作濾網,將竊語蝶困在“念如潮”的劍域中,“但你們忘了,心牆的根基,從來不是技巧,而是甘願直麵自己的勇氣。”
戰鬥結束時,玄冰教餘孽的軀體化作冰棱,每根冰棱上都刻著不同的懺悔:有對當年背叛的悔恨,有對力量的盲目渴求。任瑤期將這些冰棱遷入青雲閣的“罪證殿”,冰棱卻在接觸英烈碑的瞬間,綻放出細小的憶雪蓮——這是天道核對迷途者的最後寬恕。
“共主,萬族議會傳來緊急投影!”清羽使者的虛影帶著罕見的慌亂,他的第三隻眼被血色浸染,“龍族與鳳族在九霄殿後爆發衝突,原因是……”他指向星圖中激烈碰撞的兩族命星,“他們在爭奪‘情感天道’的解釋權。”
任瑤期踏碎星圖,九霄殿的虛影顯現在璿璣殿中,隻見龍族使者敖烈手持“天道蝶殘翼”,聲稱情感共鳴破壞了種族純粹;鳳族使者則捧著“眾生淚結晶”,主張這是天道進化的必然。兩族法相在殿中對峙,竟引動九霄雷雲,劈向下方的蒼梧城。
“夠了!”任瑤期展開鳳印與霄雲鐲,兩種力量在兩族法相間化作太極圖,“情感天道從不是某一族的私產,看看你們腳下——”她指向殿外,無數情感蝶正馱著各族孩童的手,在雲層中畫出不分種族的笑臉,“真正的天道解釋權,在每個願意理解與包容的生命手中。”
敖烈的龍角突然崩裂,露出裡麵藏著的“純血咒”——那是龍族長老會為保持血脈純淨,暗中對使者下的禁咒。鳳族使者也怔住,發現自己的鳳羽中,竟纏著來自裂天族的戰紋執念。兩族法相同時跪下,九霄雷雲化作細雨,滋潤著下方的憶雪閣。
當晚,任瑤期在九霄殿後的“萬族議庭”刻下新的族規:“情感共鳴,非奪非獻,乃觀照他心而守本心,共賞千般而護萬殊。”當最後一筆落下,天道蝶突然俯衝,將各族的族徽融成新的“共主印”,印麵刻著的,正是萬千情感蝶圍繞著的憶雪蓮。
回到蒼梧宮,青鸞抱著發燙的眾生淚前來,淚滴表麵竟顯形出冷軒的最終遺言:“任瑤期,你以為滅了我的殘息,就能高枕無憂?當眾生開始害怕情感共鳴,便是滅情道重生之時……”
任瑤期望向宮外,發現果然有百姓在焚燒情感蝶,他們舉著“還我獨善”的木牌,恐懼著他人的記憶會淹沒自己的人生。她突然想起《心牆經》的開篇:“心牆非避世之繭,乃明心之鏡。”
“青鸞,隨我去無淚巷。”任瑤期取下腕間的霄雲鐲,將其化作千萬細流,流入每個害怕共鳴的百姓眉心,“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情感共鳴不是失去自我,而是讓自我在萬千古事中,找到更堅定的坐標。”
巷口的老婦人正對著火焰哭泣,她害怕看見他人的生離死彆,寧願回到情感被剝離的麻木。任瑤期握住她的手,讓自己的記憶如溪水般流淌:母妃在冷宮的隱忍,師兄在斷雲崖的犧牲,還有她三百年間無數次想放棄卻依然握緊劍柄的瞬間。
“老人家,這些記憶很沉重吧?”任瑤期輕聲道,老婦人含淚點頭,卻聽見她繼續說,“但正是這些沉重,讓我明白,每一次呼吸,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老婦人突然抬頭,發現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朵憶雪蓮,花瓣上流轉的,是她自己年輕時抱著孫子的笑臉。“原來,共鳴不是負擔,是讓記憶更溫暖的光。”她喃喃道,火焰中的情感蝶振翅飛出,落在她斑白的鬢角。
深夜,任瑤期站在青雲閣頂,看著天道蝶帶領萬千情感蝶在蒼梧城上空編織“心網”,每個光點都是一個敞開心扉的生命。她知道,冷軒的遺言沒錯,滅情道可能重生,但這次,它的敵人不再是某個人的劍,而是千萬個願意直麵情感的靈魂。
“阿期,你看。”師兄的虛影出現在她肩頭,指向星圖中逐漸亮起的“共心星”,“當每個生命都成為心牆的守護者,滅情道便再無容身之處。”
任瑤期微笑著點頭,掌心的眾生淚終於完全化作天道蝶,振翅飛向九霄。她知道,這場關於情感與天道的旅程,終將在每個生命的選擇中,續寫新的篇章——而她的劍,將永遠守護著這份選擇的自由,讓每個靈魂都能在共鳴中綻放獨特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永不熄滅的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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