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忠知道溫凝說的“兌點現錢”中的“點”具體是多少後,生出一種被人狠狠坑了的感覺。
他以為隻是隨便找個銀行,轉念一想,要是這麼簡單,溫小姐何必用那樣的語氣同他說“麻煩你了”。
境外取現有額度,無論找什麼正規渠道都一下子拿不到那麼多錢。
巧合的是,他是謝之嶼的人。
那麼辦法便多了。
阿忠親自護著她去兌錢。半小時後,又親自護著走出來。
隻是出來的時候,阿忠手裡多了一個小皮箱。
帶著這麼多錢坐的士自然不便,阿忠左思右想,又在這項工作裡賠進了一輛謝之嶼平日不常開的車。
這些他本想著通過電話請示。
場子裡大概很忙,謝之嶼沒接,許久後發來一條消息。
嶼哥:不用問我,你現在是她的人。
阿忠這下放心了。
他將人平平安安送到家,剛想問皮箱怎麼辦,一回頭,發覺溫小姐靠在後座睡著了。車裡沒打暖氣,她斜靠在頸枕上縮成一團,睫毛長長覆下,在白皙的皮膚上凝了一層厚重陰影。
阿忠摸摸鼻子,老實講,溫小姐好靚。五官濃重,像那會兒電視上放的港星。
他小時候家裡糊窗的海報好像就是一個女明星。當時外麵鋪天蓋地,都是她的廣告。他日日夜夜看那扇窗,以至於對著溫凝,阿忠自然而然生出一股親切感。
他把暖風打開,毫無怨言地等了起來。
大約二十幾分鐘後。
溫凝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糟糕,錢。
昨晚宴會後沒睡好,今天白日又那麼多事,一坐上車,她就控製不住陷入淺眠。這會困勁兒過去,她一下記起睡前最後一件事是和阿忠去取了錢。
可她畢竟對阿忠不了解,醒來之後本能警惕。
幾秒後,剛升起的警惕心在觸及到前座高大的身影後又慢慢淡了下去。
阿忠雙手環胸,以一個不太舒服的姿勢窩在駕駛座上,暖風吹得他腦門冒汗,他一動不動抱胸而坐,宛如堅定的錫兵。
皮箱就在他手邊放著,連位置都沒變過。
他長得凶,人卻意外靠譜。
溫凝出聲:“阿忠?”
高大的身影動了動,他身下的皮座椅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滿頭大汗的壯漢艱難扭頭:“溫小姐,你醒了!”
“你完全可以叫醒我的。”溫凝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影響你下班了。”
說完,她忍不住問:“你在謝之嶼那一般幾點下班?”
阿忠麵露迷惑:“沒有這個說法。嶼哥醒著我醒著,嶼哥休息我休息。”
“……”
天呢,這是什麼黑心資本。
996碰到他都是小巫見大巫。
這不妥妥007嗎——0點到0點,一周七天,隨時待命。
溫凝努力不讓自己用憐憫的眼神看向他:“那這幾天我用不到你的時候,你要回他那繼續上班嗎?”
阿忠想,嶼哥剛才那條的意思應該就是讓他全程跟溫小姐。
於是搖頭:“不用。”
還好不用。
溫凝善心大發,決心給打工人阿忠放個假:“我平時很少出門的,有事再聯係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溫小姐。”他沒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