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賭桌上,溫凝有過一瞬動搖。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人看透,卻低估了在幕後的謝之嶼。
請她上遊艇、讓她近距離觀摩吳開的下場,說是恐嚇也好委婉提醒也好,如果真有目的,那就是讓她收心。
可這個猜測太不合理了,以至於溫凝想到這裡仍然不敢相信。
這件事明明與謝之嶼的立場完全相反。
如果她是謝之嶼,自然是希望賭客越多越好,有資本的賭客更是多多益善。隻要一日還有人想做夢飛上黃金台,那麼賭場生意就一日不會衰。
所以讓她看到吳開的下場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威脅?激起她同情心?
對象統統錯了,這招用在陳月皎身上還有點用處。謝之嶼不會不知道。
於是剩下最不可能的那個答案擺在了台麵上。
謝之嶼身上看不透的地方太多了。
溫凝看他猶如隔霧看花,理解他的動機更是摸著石頭過河。哪有人上一秒耍流氓下一秒討巴掌的?
他回來後那些不合理的舉動……
溫凝猜,他或許是在演戲。
……
偌大的休息室,到處殘留著歡愛過後的氣息。
何氿站在門邊環視一圈。
床鋪淩亂,椅榻上也好不到哪去。
他用腳踢翻最近的那枚垃圾桶,一堆紙團骨碌碌滾了出來,混雜著兩三個用過的橡膠玩意兒。裡麵亂七八糟,足見昨夜激烈。
他記得淩晨路過時,甚至能聽到女人的尖叫。
等何氿差不多把這間屋子翻騰過來,浴室的水聲才停。移門半敞,男人冒著一身水氣站在那。浴巾鬆鬆垮垮掛在他腰間,有幾分美人出浴的意思。
見到何氿,他隻是稍稍抬了抬眉:“來了?”
何氿壞笑著看過去:“忙了一夜?”
像配合他說的話似的,謝之嶼懶懶打著哈欠,五指插進黑發裡用力揉了幾下:“一會我補個覺。”
他的皮膚很白,走動間室內的燈打在他身上,將滾落的水珠照得乾淨剔透。何氿輕而易舉看到了他肋下一處傷疤,手掌長度,已經結出粉色新肉。而另一側肋下,則是一顆芝麻大小的淺痣。好看的人長顆痣都像在給人拋媚眼。
何氿收回目光:“彆補了,吳開那小子跑了。”
“跑了?”謝之嶼蹙眉,從衣櫃裡扯了件襯衣披上,“他那副樣子能跑得掉?不好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
見他說得認真,謝之嶼終於回過身來正視他。
“你認真的?”
何氿沒回答,在牆邊找到一個按鈕按下——窗簾緩緩向兩邊移開,露出玻璃那頭黑黢黢的房間。
他用力扣了兩下玻璃:“那你說人呢?”
那頭沒燈光,地上殘留的血跡映襯在昏暗裡,變成了乾涸的黑,仔細看才能看出那是一條條被拖拽過的痕跡。但此刻整間屋子除了這些痕跡能證明這裡曾經有人,沒有再多的東西。
謝之嶼默了兩秒,神情嚴肅起來。
“我過去看看。”
說著他不管自己身上隻披了件襯衣,大步往門外去。何氿追上去:“你昨晚沒聽到動靜?”
不說還好,說了謝之嶼臉色更黑:“影響辦事,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