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他笑。
“真無趣。”
女人忍了又忍,罵道。
到晚上,小鐘打電話來給謝之嶼彙報:“嶼哥,卓剛回來了,剛過口岸。”
這通電話來的時候謝之嶼正在弄一台布滿灰塵的唱片機,他隨手按下免提。
於是溫凝免不了聽到幾句牆角。
他問:“耽擱這麼久?”
“卓剛說過了口岸才發現手機掉了,先前聯係的診所地址和電話都在手機裡,所以在那折騰了很久。”
“嗯。”
“之前那藥小卓的咳嗽病控製得挺好,這次聽說有新藥,但數量不多,卓剛聯係好急慌慌就去了,沒來得及跟家裡說。再加上手機又掉了,他身上隻有一些葡幣和回鄉證。”小鐘邊說邊聽動靜,沒再聽到謝之嶼講什麼,於是又道,“卓剛還說謝謝謝先生關心。”
謝之嶼把黑膠碟放上去,側耳聽了聽唱片機的音。抽了空才對電話那頭講:“人到家你也回吧。”
“好,嶼哥。”
等電話掛斷,謝之嶼一抬頭,看到的就是咫尺之外、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揚著高傲的下巴。
她的表情似乎在說:我就說吧。
“嘚瑟。”他評價。
這通電話後,他心情淺淡地回轉過來。不至於那麼冰冷,像陽春三月剛化的雪,也像被春風撫開的堅冰。
溫凝生出奚落的膽子:“謝之嶼,嘴巴不用可以捐掉。”
他哦了聲,似笑非笑:“除了說話,嘴巴還可以有很多其他用途。”
誰都知道最大的正途是吃飯。
可是四目相對的瞬間,不知是腦子不清醒,還是唱片機在播的歌曲太過婉轉。婉轉的唱腔下,溫凝抿了抿愈發乾燥的唇:“接吻?”
【溫暖我心想挽你手】
【戀愛發生得多麼特殊】
充滿故事感的嗓音鑽進耳朵,黑膠碟一圈圈勻緩轉動。
溫凝在幾句之後回過神。
她清清嗓子:“這首什麼歌?”
先前輕飄飄的兩個字被輕描淡寫帶過,仿佛誰都沒聽到。
謝之嶼喉結滾動:“太擁擠。”
【感情回憶湧入人海】
【跌跌撞撞流淚不止多彆致】
是她聽不懂的粵語。
溫凝默默輸入太擁擠三個字,起身:“太晚了,我回去睡覺了。”
“嗯。”
九點五十,那句太晚在各懷鬼胎的心思中不值一提。
溫凝躺回床上。
耳機的質感和留聲機才有的故事感全然不同。她在耳機裡聽到同客廳一樣的旋律。
臥室裡的人仰靠在軟枕上,看著天花板。而客廳裡的則獨自把玩已經空了的唱片盒。
隔著一扇單薄的門,同樣的嗓音鋪陳開來。
【恐怕有天跟你擦肩再次】
【仍令我痛到心酸】
【那樣諷刺】
百葉紋一片一片映在眼前,好像故事的序曲。路燈協同月光照進橙黃的一束。
今晚夜色好美。
城市璀璨也將為之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