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她異常,何小姐停下滿篇“你離開後我會給你想要的數目,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澳島”,“我不介意他跟誰談戀愛,隻要最後結婚對象是我”,“我們都是大家族出來的,我想溫小姐你應該明白我們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我隻是在替自己找一個對我來說更穩妥的人生選項”諸如此類的勸說。
何溪俯身:“你怎麼了?”
無法貼切形容這種感覺,就像被重物拖拽著一點點一點點沉入大海。每個毛孔都變成了吸滿水的海綿。
身體很重,情緒也很重。
溫凝察覺到,她在何小姐說的每個事實裡不斷下沉。
“喂,你到底怎麼了?”何溪緊張地看一眼周圍,“你,你彆碰瓷啊!”
花了一些時間,溫凝才將自己整理妥帖。
她慢慢仰起臉,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你到底要做什麼?”何溪一臉防備。
數秒後,她看到溫凝朝她伸手。
於是驚慌失措:“做乜?!”
“拉一下。”溫凝用無辜的語氣,“腿麻了。”
“……”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這位京城來的小姐到底在想什麼。前幾分鐘表情還悲傷得要死,這會兒已經沒事人似的朝她撒嬌了。
她們可是情敵!
能不能尊重一下彼此的身份啊!
何溪麻木地伸出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和你說的話?”
“聽了。”
溫凝借她力氣起身,撫平裙擺上的細褶,朝她很淡地笑了下:“更穩妥的人生選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私事,本可以不用全盤托出。但何溪在對方寡淡的笑意中沒看出敵意。
她開口:“在澳島,我有很多可以聯姻的潛在對象。如果你聽過我大姐的故事,你應該會明白我想說什麼。”
大約是溫凝臉上閃過迷茫,何溪耐著性子解釋起來。
她在家中是幺女,也是唯一沒出嫁的一個。最上麵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姐,大姐與她二十七歲年齡差,這輩子總共嫁過三次人,每一次都出於利益交換。
二十多歲第一次出嫁,丈夫與她相敬如賓,是豪門聯姻的典範。
可是不到六年夫家沒落,爸爸逼迫大姐離婚。大姐百般懇求無果,最終是姐夫含淚簽了協議。
第二段婚姻與東南亞船王。
她二婚,他續弦。
婚後每次見大姐,她都長衫長袖。無意間的一次,何溪發現大姐身上滿是被虐打的傷痕。她替大姐告到爸爸那去,爸爸說一句“知道了”,可知道之後什麼都沒發生。
大姐日漸一日憔悴。
直到後來與船王生意斷了,大姐才從地獄爬了回來。
本以為將近四十,人生過半,接下來不必再像物件似的被人送來送去。
沒曾想不到半年,爸爸又做主,將大姐嫁作了政要夫人。政商聯姻,互相看中的不是人,而是對方的背景。
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持續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