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養得宜的臉上也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皺紋,幾根白發斜飛入鬢。
溫凝端詳片刻。
她其實想問是不是男孩真的很重要的嗎?可是話到嘴邊,她又覺得自己天真。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問的。
答案對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
“沒事。”她笑著說,“早點休息。”
消散的親情仿佛在這句關心的話語裡稍稍回溫,在溫正杉踏出門的那一刻,溫凝臉上情緒迅速冷卻下來。
她閉上眼。
這是最後一次陪他演父女情深了。
隔日動身去曼穀。
為了老爺子的身體著想,這趟出行是包機。臨行前,溫凝反複推敲了各種狀況。她以為自己會緊張,可真到登機那一刻,她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宋清柏的發小叫趙承。
如果一切順利,他和他的人此刻已經先一步抵達曼穀與當地協調溝通。
有趙承在,溫正杉兄弟倆擔心的情況絕對會發生。
他們是買家,可她是買家中藏得最深的線人。
恐怕溫正杉和溫衛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從頭到尾知曉內情,且堅定地站在他們對立麵。
“爺爺。”聽到老爺子咳嗽,溫凝讓空姐調低空調溫度,自己則過去順他的背,“困的話您先休息,還有一半路程才到。這裡有我。”
老爺子又咳了幾聲:“好。”
等到老爺子躺下,呼吸趨近平穩。
一旁的護工才感慨地說:“您這一家子是我做這麼多年遇見的最有孝心的一家。”
“是嗎?”溫凝怔然。
“是啊,您不知道。人老了躺病床上沒子女照顧的老人太多了,就算有些願意出錢請護工的,也很難得上醫院探望一回。說難聽點,那些老人基本就是躺著等死。像您家這樣的,這把年紀還四處帶著去求醫的實屬少見。”
“是啊,這把年紀了。”溫凝淡淡瞥一眼老爺子的方向,在護工驚詫的眼神中自言自語道,“差不多是該活夠了。”
五個小時後,飛機落地曼穀。
這裡剛結束漫長的雨季,空氣裡不再有潮濕的水汽。陽光充沛,河麵上吹來的風帶著涼爽的氣息。
輪渡鳴著笛悠長而過。
何氿路過時特地撞了一下謝之嶼的肩:“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在想怎麼這麼慢。”謝之嶼抬腕看表,“比預計的晚了半小時。”
何氿不可置信:“這破地方的輪渡你還給它算時間表?前後相差一兩個小時是常有的事。彆急,剛電話過了,一切順利。”
“好。”他拋出一根煙。
何氿接住:“你自己怎麼不抽?”
謝之嶼說得理所當然:“戒煙啊。”
“……”
何氿攏了火深吸一口,刺激的氣體過了肺,他才覺得爽一些,嘴巴終於閒出來:“好端端的戒什麼煙?”
“就是好端端的才戒煙。”謝之嶼望著江麵紋絲不動,“爛命一條的時候隻想著隨便過。”
何氿又籲出一口:“不理解,但尊重。”
不遠處保鏢等得百無聊賴開始閒扯淡。
等何氿抽完一根,謝之嶼又遞過去第二根。
“乾嘛?”何氿受寵若驚,“今天對我這麼好?”
謝之嶼懶懶一聲:“不是說了戒煙?我的那根勻給你了。”
何氿笑嘻嘻地拍他的肩:“好兄弟。這趟做完,多熟悉熟悉流程,後麵就交給你了啊!”
謝之嶼舒展開筋骨:“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