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這麼多年的默契讓李皖垂下頭。
他苦笑著又看了哥哥一眼,點點頭,“哥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薛晚棠接過柳朝明遞過來的魚肉,笑著對李睿道,“李大人放心,李樞密使是我們大胤新科狀元,那可是全大胤最出色的學子,他的策論可是皇上欽點。”
薛晚棠說得無意,李睿卻緊張地看向柳朝明。
柳朝明一手搭在薛晚棠的椅背,身子朝向薛晚棠微傾,含笑盯著薛晚棠側顏,對她的言論隻有認同而非嘲諷。
李皖再看向李睿,李睿看出哥哥在想什麼,無奈搖搖頭。
亥時,宴席散去,柳朝明帶著薛晚棠離開。
李睿在醉香樓門口拉住李皖,“我們聊聊吧。”
李皖喝得不多。
他知道薛晚棠成婚後,他們見麵的機會會更少,也知道哥哥在擔心什麼,“你放心吧。”
李睿如何能放心?
兄弟倆沿著街路慢慢前行,李皖抬頭看看明月,笑笑,“為什麼不放心?哥哥知道我什麼時候覺得薛姑娘很特彆嗎?”
李皖講起當初薛晚棠如何救他,“要是沒有薛姑娘,我早已命喪黃泉。”
李睿歎口氣,“這麼說,我們兩兄弟都得了他們兩人的恩情?”
李皖笑笑,“你說,我還能怎麼樣?還想怎麼樣?”
李睿道,“你離開嶺南後,爹娘一直很擔心,這些事你從未講過,我們也從來不知道,得知你官任樞密使,爹娘做夢都在笑。”
李皖何嘗不知道這些?
兒行千裡母擔憂,他殿試高中,光宗耀祖。
李皖苦笑,“我不會怎麼樣的,哥你放心。”
李睿道,“你在京城任職,世家姑娘有很多,假如你不想牽扯這些,我可以回嶺南尋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但你絕不能做傻事。”
李皖笑出聲,“哥,即使我想做傻事,人家薛姑娘也不會應允啊。”
李睿愣住。
兩兄弟已經走到城門。
守城的官兵正在交接,其中一人認出李皖,熱情地打招呼,“李樞密使,要上城樓看看嗎?”
李皖很意外。
不過登上城樓看看京城的風光也是意外之喜,“那我不客氣了,這是李大人,咱們嶺南即將上任的布政使司,我們登樓看看。”
守城很恭敬,“好啊,李大人,歡迎歡迎。”
兄弟倆踏著青磚石階,緩步而上。
城樓兩側樹木高聳,枝丫從城垛探出頭,鬱鬱蔥蔥。
即將宵禁,遠處街角的商販打包收拾攤位,城門外的百姓也在抓緊進出。
放眼望去,京城燈火通明。
宅院府邸高低錯落,大紅高懸的燈籠與蒼穹的星星呼應,彆有一番景致。
李睿道,“待我回到嶺南,必將重振旗鼓,讓嶺南百姓也過上京城這般富裕的生活。”
李皖看著哥哥的眼睛,“你一定會的。”
李睿深切道,“你在京城照顧好自己。”
李睿還想說什麼,李皖打斷他,“我弱冠之年,已經官居二品,哥哥,除了為民請命,我再無牽掛。”
……
孫卓半月前來到京城,他有一件憾事,當初在客棧與薛晚棠沒有正式告彆。
等他向客棧夥計打聽薛晚棠的時候,才知道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孫卓如今在正陽學堂做教書先生,他很知足。
每月有四兩銀子的報酬,偶爾有學生交束修,還會給送給他點牛肉乾,點心。
這段時間,孫卓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生活有了保障,按部就班地教書,孫卓閒下來,便想去找薛晚棠。
說不清什麼原因,薛晚棠的音容笑貌總是出現在他眼前。
這日孫卓沒有課,他早早收拾妥當,信步走出正陽街。
他記得很清楚,薛晚棠說過,要找她去正陽街的仁和醫館。
學堂與醫館都在正陽街,孫卓暗喜這點巧合,因為說明他與這個叫青竹的姑娘有些緣分。
一炷香時間,孫卓便已走到仁和醫館門口。
他躊躇半晌,邁進門。
醫館內人不少,草藥堂那邊已經排起了隊,藥堂櫃台後是個年輕姑娘,不是薛晚棠。
孫卓再往裡走,這邊好像是診室,有兩人坐在診室門口的長椅上,安靜等候。
孫卓溜達一圈,沒有看見到薛晚棠。
診室擋著簾子,孫卓想,就看簾子後的大夫是不是薛晚棠,假如不是,今日他算是白來了。
孫卓坐到診室門口,旁邊的人衝他點點頭。
診室裡的人很快出來,簾子拉開,孫卓站起身往裡看,裡麵的大夫正好出來,並不是他期待的姑娘。
孫卓很失望,也不甘心,衝著裡麵出來的姑娘問道,“我想找青竹,請問她在嗎?”
青竹上下打量孫卓,這人她不認識,疑惑地問,“我是青竹,請問你是?”
輪到孫卓疑惑,“你是青竹?這裡不是仁和醫館嗎?”
“是啊。”青竹肯定地回答。
孫卓懵了,“我找的是青竹。”
青竹再次肯定,“我就是青竹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旁邊候診的病人不高興了,“青竹姑娘,我要看診,你先給我看,你們倆個有事等會再說。”
青竹趕緊招呼,“來來來,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青竹指指候診椅,對孫卓道,“要不你先等等,我們等會再說?”
孫卓當然同意,待青竹進診室後,孫卓還在琢磨,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此青竹不是彼青竹,不是當初他認識那個人呢?
沒過多久,看診的病人離開,青竹再次站在孫卓麵前,“你說說,你怎麼認識我?又怎麼想來找我?”
孫卓講了當初如何在客棧見到薛晚棠,薛晚棠又是怎麼向他求助。
後來遇到柳朝明之後,又是怎麼與他不告而彆。
講完孫卓的講述,青竹笑了,“我知曉了,不過我沒法向你解釋,這樣吧,你要是不著急,再等等,一會你說的那個青竹就會來。”
孫卓還想再問,青竹轉身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