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曲雅了解方婷一樣,方婷也十分了解曲雅。
曲雅自小就是個內向溫和的性子,雖說跟方婷的大開大合截然相反,可兩個人就是能玩到一起去。
那種表情是曲雅從未有過的,用方婷的話說就是——
“我覺得自打我回來那天起,曲雅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挺陌生的。”
司野不動聲色地跟程斬互看了一眼,但凡此時此刻方婷說的話,那都像極了曲雅曾經說過的複製版。
要麼是這倆人其中一個在撒謊,要麼就是事情愈發詭異了。
程斬沒追問的打算,但也沒看手裡的書,始終等著方婷的繼續。
方婷深吸了一口氣,“我這兩天心神不寧的,就是因為曲雅。”
這也算是間接解釋了她打從回來後就沒那麼活躍的原因,當然,出於對她的尊重,不論是司野還是程斬,都沒提及曲雅跟他們反映的事。
但司野還是說了句,“照你目前的描述來看,曲雅也算不上不對勁。”
失戀嘛,對於較真的女孩子來說情緒會失控也正常,那還有要死要活的呢。
方婷重重歎了口氣,眉間凝重。
程斬見狀,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才是關鍵,便淡聲問,“之後發生了什麼?”
之後……
發生的事才叫方婷頭皮發麻呢。
她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了苗頭。
有了不同尋常的苗頭。
當時方婷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做了不少夢。
夢裡大多都是巍峨的雪山,她跟曲雅在雪山上走,走著走著曲雅就不見了。她嚇壞了,不停地找不停地喊,後來終於被她找到了。
夢裡的曲雅坐在一截枯木上,旁邊有一個瑪尼堆,風馬旗被吹得烈烈直響。
方婷小心翼翼叫她的名字。
很快,曲雅緩緩轉過臉。
挺悲傷的一張臉,緊跟著那張臉就變了。
血從眼眶、鼻孔和嘴巴裡咕咕流了出來,然後整張臉開始扭曲、猙獰,緊跟著衝著她就撲過來……
方婷嚇醒的時候,耳邊有聲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很小聲很小聲的說話。
最開始她以為自己還在夢裡,等聽清了之後驀地坐起來。
聲音來自另一張床上的曲雅。
她嘴裡嘀咕著什麼,像是夢囈,可又像是在跟誰說話。
方婷當時一激靈。
這大半夜的聽見這種動靜肯定緊張,她又想到夢裡曲雅的樣子,一時間脊梁骨都在發涼。
可很快就沒動靜了。
曲雅背對著她躺著,安靜得很,會讓她誤以為自己剛剛也是一場夢。
次日曲雅倒沒什麼異常的,方婷懸著的一顆心也就稍稍放下。
但沒等放結實呢,第二天晚上又出了狀況。
還是那個時間,還是那個聲音。
這次方婷聽得特彆清楚,就是曲雅在說話。語速很快,像極了跟誰在竊竊私語似的。
方婷差點嚇死。
就見曲雅是平躺在床上的,一動不動的。她的床是靠窗位置,借著朦朧的月光,雖說看不清嘴巴有沒有動,但方婷能確定就是曲雅在說話。
她小聲叫了一聲曲雅。
曲雅沒反應,像極了一個熟睡的人,但聲音沒停。
四周安靜。
客棧就那麼幾個人,整個香格裡拉古城到了後半夜都寂靜得很,所以曲雅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就特彆明顯。
方婷覺得周遭有一股子詭異氣息,漸漸地將這個房間圍繞。
當時竄進她腦子裡的念頭就是:曲雅不正常了。
絕對不是說夢話,她覺得。
於是,她決定確認一下。
事後方婷回憶起這一幕都覺得後怕,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膽大,就下了床,走到曲雅的床邊,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說夢話。
曲雅似睡不睡。
怎麼說呢,就是她眼睛半睜不睜的,像是睡了還像是醒著。
有些人睡覺就是這樣,眼睛半睜,但方婷記得曲雅睡覺沒這毛病。於是她就把臉壓下來,仔細看她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
結果就在這時,曲雅說話了!
她說,“殺了它,替我殺了它!我要它死,對!要它死!”
嚇得方婷差點魂飛魄散。
“你們都不知道當時曲雅說這話的狀態,特彆嚇人。”方婷說到這,搓了搓胳膊,窗外雖說是豔陽天,哪怕陽光灑了一地,她還是覺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