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會熬個中藥雞湯嗎?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李鐵牛斜倚在雕花木椅上,指尖輕輕叩擊著黃花梨桌麵。後廚飄來的當歸香氣裹著蒸騰的熱氣,在他濃密的眉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他故意將青瓷湯匙往骨碟上一丟,清脆的碰撞聲驚得端茶小妹手抖了抖。
原本喧鬨的包廂突然安靜下來。穿著銀灰西裝的主廚王文禮"咣當"放下手中正在擺盤的翡翠白菜,肥厚的脖頸瞬間漲得通紅。他轉身時,腰間金鏈子撞在青花瓷調料罐上,發出叮當脆響。
"李老板這話裡有話啊?"王文禮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油光發亮的腦門上滲出細汗。他故意用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指向展示櫃裡鎏金獎杯:"我這道八珍滋補湯可是拿過國際金獎的。"
霍思琪突然從屏風後轉出來,月白色旗袍下擺隨著快步走動漾起波紋。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目光灼灼地盯著李鐵牛:"李先生嘗過這道湯?"她記得三天前在農貿市場,這個穿著粗布褂子的年輕人僅憑氣味就分辨出自己養雞場的飼料配方。
"正宗老母雞要用紅泥小炭爐煨足六個時辰。"李鐵牛隨手拈起桌角的黨參片,對著水晶吊燈細細端詳,"黃芪補氣,枸杞明目,但配上玄參..."他突然加重語氣,藥草在指間碾成碎末,"就像往燒紅的鐵鍋裡倒冰水!"
白小米正捧著青花碗喝湯,聞言差點嗆到。她慌忙用繡著柑橘的絲帕掩住嘴,水杏般的眼睛瞪得滾圓。這個鄉巴佬怎麼敢質疑米其林大廚?可當看到霍思琪突然發亮的眼眸,她又悄悄拽了拽李鐵牛的衣角。
王文禮猛地掀開砂鍋蓋,乳白色蒸汽"噗"地騰起。他抄起銀湯勺攪動濃湯,十幾味藥材在琥珀色湯水中沉浮:"你懂個屁!老子在香江半島酒店掌勺時..."
"2018年霜降那天,你在後廚偷換山參以次充好。"李鐵牛突然打斷他,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被當眾揭穿後連夜逃回內地——需要我聯係當年那位主廚作證嗎?"
霍思琪手中的和田玉鐲磕在桌沿上。她想起半年前初見王文禮時,對方確實對獲獎經曆支支吾吾。此刻看著大廚突然煞白的臉色,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你...你血口噴人!"王文禮的翡翠扳指在砂鍋沿上刮出刺耳聲響。他突然抓起案板上的雕花廚刀,刀尖顫巍巍指向李鐵牛:"毛都沒長齊的鄉巴佬,有本事你來熬啊!"
李鐵牛慢條斯理地解開粗布褂子的盤扣,露出內裡洗得發白的棉布衫。他隨手抓起備料台上的紫砂藥碾,將幾味藥材按特定順序投入:"真正的藥膳講究君臣佐使。當歸為君,黃芪為臣,輔以..."隨著他手腕翻飛,暗香漸漸在廚房彌漫。
霍思琪突然聞到記憶中父親熬藥時的味道。那時霍家藥膳樓還沒被王文禮逼到瀕臨倒閉,父親總說真正的滋補應該潤物無聲。她看著李鐵牛將處理好的藥材塞入雞腹,突然注意到他食指有道陳年刀疤——那形狀,竟與祖傳藥典上的某個印記驚人相似。
"你用的是...霍氏封穴法?"她失聲驚呼。這個手法本該隨著三年前那場大火失傳,連她自己都隻記得皮毛。話音未落,砂鍋中突然傳出奇異的咕嘟聲,原本渾濁的湯水竟漸漸變得清亮如泉。
王文禮突然暴起,抓起整鍋熱湯就要潑向李鐵牛。說時遲那時快,白小米抓起備餐台上的柑橘猛砸過去。黃澄澄的果子正中他手腕,滾燙的湯汁潑在黃花梨地板上,騰起陣陣白煙。
"保安!"霍思琪厲聲喝道。門外立即衝進來三個黑衣壯漢,為首的劉寶生臉上有道猙獰刀疤。他們架住不斷掙紮的王文禮時,這個昔日名廚的鱷魚皮腰帶"哢"地崩開,金鏈子在地上拖出刺耳聲響。
李鐵牛揭開自己麵前的砂鍋,清冽藥香瞬間充盈整間屋子。他舀了碗湯遞給渾身發抖的黃曉翠:"嘗嘗,這才是真正的四季滋補湯。"小姑娘戰戰兢兢抿了一口,突然睜大眼睛:"甜的?可明明沒放糖..."
"玄參性寒,我改用天山雪蓮中和。"李鐵牛轉頭看向霍思琪,"霍小姐要不要試試?這湯對心火旺盛有奇效。"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地上散落的安神補腦液藥盒——方才架住王文禮時,從對方口袋裡掉出來的。
霍思琪白玉般的臉龐泛起紅暈。她小口啜飲著琥珀色的湯水,突然覺得鼻腔發酸。這味道...竟與兒時生病父親熬的湯藥一模一樣。滾燙的湯水順著喉管滑下,連日來的焦慮竟神奇地消散了。
"每月初一十五,你會在子時心悸盜汗吧?"李鐵牛突然壓低聲音,"長期飲用相克的藥膳,體內陰陽早已失衡。"他手指輕輕劃過霍思琪腕間穴位,後者頓時感覺有暖流湧入四肢百骸。
王文禮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不可能!我照著霍家祖傳秘方..."他猛地住口,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霍思琪手中的湯匙"當啷"落地,她終於明白為何這些年藥膳樓每況愈下——原來秘方早被動了手腳。
"報警。"她冷聲吩咐,翡翠耳墜在燈光下劃過寒芒,"順便聯係陸律師,我要追回這些年被竊取的所有秘方。"轉頭看向李鐵牛時,眸中冰雪消融:"李先生可願擔任藥膳樓的技術顧問?條件任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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