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斜射進餐廳，李鐵牛望著空蕩蕩的大堂歎了口氣。掛在收銀台後的時鐘指向三點半，正是午市與晚市之間的冷清時段。他端起涼透的茉莉花茶抿了一口，苦澀的茶味在舌尖蔓延。
"那個，大姨，我現在真的不著急的。"李鐵牛第三次重複這句話，目光掃過對麵妝容豔麗的婦人。倪小紅今天穿著桃紅色旗袍，胸前彆著的孔雀胸針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光芒。她正用塗著鮮紅甲油的手指將相親對象的照片往李鐵牛麵前推。
"你媽從上周就開始催我。"倪小紅從鱷魚皮包裡掏出盒金絲蜜棗，"這是人家姑娘特意給你帶的，說就喜歡你這股子實誠勁。人家在縣城有套三居室，父親是電力局的主任......"
李鐵牛看著照片裡濃妝豔抹的女子，忽然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正要開口，突然被一陣清脆的銀鈴聲打斷。餐廳旋轉門被用力推開，白小米踩著細高跟涼鞋風風火火闖進來，淺藍色雪紡裙擺隨著步伐翻飛，露出纖細腳踝上係著的貝殼腳鏈。
"李鐵牛！"她徑直衝到卡座前，杏仁眼瞪得滾圓，"在我們餐廳相親居然不告訴我？"說話間突然彎腰湊近，幾縷碎發掃過李鐵牛鼻尖，帶著柑橘洗發水的清香。
倪小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仿佛這樣就能離眼前的一幕遠一些。然而，她胸前佩戴的那串珍珠項鏈卻在這一動作中與玻璃桌麵發生了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與倪小紅的驚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白小米此時卻已迅速直起身子，她那纖纖玉指如疾風般戳向李鐵牛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些許嗔怒：“上個月信誓旦旦說要改良菜單的人是誰？現在居然有時間在這裡……”話未說完，她的目光突然瞥見了桌上的照片，瞬間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品味挺獨特啊？”
李鐵牛麵對白小米的質問和嘲笑，顯得有些無奈。他苦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合夥人，心中暗自感歎。三個月前，當他們接手這家瀕臨倒閉的餐廳時，白小米還穿著一身職業套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穩重，然而如今，她的本性卻早已暴露無遺。
此刻的白小米正歪著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桌上的照片，甚至還故意用指甲輕輕地刮著相紙，發出一陣陣刺啦刺啦的聲音，仿佛在挑釁一般。
終於，倪小紅在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說道：“白小姐是吧？”她的目光在白小米腕間那塊閃閃發光的百達翡麗手表上稍稍停留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們鐵牛可是個老實孩子，你這樣的城裡姑娘，怕是……”"大姨！"李鐵牛突然提高音量，驚得窗邊打盹的服務生陳斌差點摔了托盤。他揉著太陽穴起身，"我送您去車站，再晚該趕不上末班車了。"
當旋轉門再次轉動時，李鐵牛瞥見白小米正趴在收銀台和李黎說笑，年輕收銀員被她逗得雙肩直顫。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上交織成模糊的網。
......
城南私立醫院頂層的vip病房飄著若有若無的沉香味，陳湯玉蜷縮在真絲被單裡，腹部傳來陣陣抽痛。霍坤扯開領帶壓上來時，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聲——三個月前那場酒會意外懷孕的秘密，就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聽說你今天去相親了？”霍坤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透露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他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掐住陳湯玉的下巴，鑲著黑曜石的袖扣在她頸側留下一道刺眼的紅痕。
陳湯玉強忍著疼痛，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那個鄉巴佬居然說……說隻有畜生才會看上我。”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似乎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陳湯玉的表演罷了。她故意讓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是為了引起霍坤的注意，同時也想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果然，當她看到霍坤額角暴起的青筋時，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來。
窗外的暮色漸漸深沉，如墨的夜色籠罩著整個城市。陳湯玉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緩緩地走到落地窗前。她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孤獨和落寞，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條新消息映入眼簾。陳湯玉點開一看，是父親陳大虎發來的：“霍家答應給電力局的項目了。”看到這條消息，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豔紅的弧度，精心描繪的眼線在玻璃的倒影中彎成了一條毒蛇的弧度，仿佛預示著她即將展開的陰謀。
......
李鐵牛踩著月光回到青山村時，村口老槐樹下聚集著納涼的村民。張嬸晃著蒲扇喊他："鐵牛啊，聽說你去見陳主任家閨女了？"幾個婦女頓時哄笑起來，驚得草叢裡的蟋蟀都噤了聲。
推開自家院門，李母正在井邊洗菜。月光灑在她花白的發髻上，盆裡漂著的西紅柿紅得刺眼。"怎麼樣？"她急得在圍裙上擦手，"你倪姨說那姑娘......"
"媽。"李鐵牛蹲下身握住母親粗糙的手，"人家懷著孕呢。"井水濺濕了他的褲腳，涼意順著小腿往上爬。李母怔了怔，突然抓起竹籃裡的土雞蛋就要往地上砸："作孽啊！我這就給倪小紅打電話！"
後院傳來此起彼伏的蟲鳴，李鐵牛蹲在菜畦間撫過翠綠的黃瓜藤。自從修煉《本草訣》小成，這些經他手培育的蔬菜總帶著瑩潤光澤。指尖觸到葉片時，幾不可見的青芒流轉，藤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多結出兩朵黃花。
"或許該試試那個方法......"他望著星空喃喃自語。夜風吹動晾衣繩上的藍布衫，驚醒了蜷在窗台上的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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