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走廊裡彌漫,蔣天龍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麵的聲音格外清脆。他斜倚在401病房門框上,指節敲了敲門板:"聽說你還沒死透?"
病床上纏滿繃帶的李鐵牛艱難轉頭,透過紗布縫隙看見來人梳得油亮的背頭。
"托你的福。"李鐵牛扯動嘴角,剛結痂的傷口又滲出血絲。他試著抬右手,卻被石膏墜得生疼。那天郭峰的鞭腿確實狠辣,到現在肋骨還像插著碎玻璃。
跟在蔣天龍身後的管家米大一突然咳嗽一聲。老人穿著藏青色中山裝,枯瘦的手指始終扣著檀木手杖。李鐵牛瞳孔微縮,三天前就是這根手杖點中他膻中穴,讓他瞬間失去反抗能力。
"記性倒是不錯。"蔣天龍踱到床頭,伸手撥弄輸液管,"聽說你還要找小米告狀?"他忽然俯身,帶著古龍水的氣息噴在李鐵牛耳邊:"知不知道她今晚約我吃法餐?"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白小米抱著冰鎮可樂衝進來時,鋁製易拉罐上的水珠正順著她纖細手腕往下淌。看到病房裡的不速之客,她猛地將可樂砸在床頭櫃上,玻璃瓶底炸開細小裂紋。
"誰準你進來的!"她橫身擋在病床前,淺杏色雪紡衫被穿堂風掀起一角。蔣天龍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還纏著創可貼——前天在慈善晚宴,這丫頭當眾掰斷他送的鑽戒。
米大一突然握緊手杖,老管家渾濁的眼珠轉向窗外。樓下花園裡,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正假裝修剪冬青,袖口隱約露出蛇形紋身。
"小米現在脾氣見長啊。"蔣天龍用尾指蹭了蹭鋥亮的袖扣,那是塊鑲嵌黑瑪瑙的定製款,"上個月在遊艇派對,你喝醉時可是抱著我喊......"
"閉嘴!"白小米抄起病曆夾就要砸,忽然感覺衣袖被扯住。李鐵牛用纏著繃帶的手肘勾住她衣角,紗布上滲出淡黃色藥漬:"彆臟了手。"
蔣天龍嗤笑出聲,伸手要去拍李鐵牛的臉,卻被白小米抓住手腕。女孩塗著裸色甲油的指尖深深掐進他皮膚:"再碰他一下,我讓你家那三條賭船沉在公海。"
空氣突然凝滯,米大一的手杖在地麵輕叩三下。蔣天龍甩開手,理了理起皺的西裝前襟:"行,咱們走著瞧。"他轉身時瞥見李鐵牛床頭的ct片,突然用皮鞋尖踢了踢床腳:"聽說你住院費還是小米墊的?要不要我幫你把新農合報銷了?"
病房門被摔得震天響,白小米盯著晃動的門把手,直到走廊裡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轉身時發現李鐵牛正盯著自己看,慌忙抹了把眼角:"看什麼看!可樂都被你摔漏氣了!"
李鐵牛望著女孩泛紅的耳尖,突然覺得肋骨的疼痛減輕許多。他試著活動手指,卻感覺小腹傳來陣陣脹痛——從早上輸液到現在,他已經憋了兩個小時。
"那個......"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能不能幫我叫護士?"
白小米按下呼叫鈴時,指甲在塑料按鈕上摳出月牙形痕跡。值班護士馬舒琴推門進來,看到病床前的情景突然笑出聲:"小兩口吵架了?"
"誰跟他......"白小米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她發現李鐵牛的臉色正由紅轉青,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被子邊緣露出半截導尿管包裝袋。
馬舒琴憋著笑把托盤放在床邊:"患者現在不能自主排尿,家屬需要......"
"我不是家屬!"
"那麻煩您出去,我們要進行導尿操作了。"
白小米看著護士拆開無菌包裝,銀色器械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李鐵牛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等、等等!"他盯著那根細長的矽膠管,喉結上下滾動:"我突然覺得......還能再堅持會。"
馬舒琴挑眉:"膀胱破裂可是會休克的。"
"我幫他!"白小米突然開口,聲音大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抓起牆角的移動輸液架,金屬支架在地上拖出刺耳聲響:"你去忙吧,這裡交給我。"
當病房門再次關閉,空調出風口的嗡鳴聲格外清晰。白小米背對著病床擺弄導尿包,耳垂紅得像要滴血。李鐵牛盯著她發梢晃動的珍珠發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倉庫,這丫頭舉著消防斧劈開鐵鏈時,發卡也是這麼一晃一晃的。
"要不......"他剛開口就被打斷。
"閉嘴!"白小米轉身時差點撞翻尿壺,塑料容器在地麵彈跳著滾到床底。她手忙腳亂地去撿,馬尾辮掃過李鐵牛打著石膏的膝蓋。
當冰涼的酒精棉觸到皮膚時,李鐵牛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白小米的手抖得厲害,棉球三次都沒對準位置。窗外突然傳來喜鵲叫聲,嚇得她直接把整瓶碘伏打翻在被單上。
"還是叫護士......"李鐵牛話音未落,突然感覺溫熱的掌心覆住自己手背。白小米不知何時湊到近前,睫毛在他下巴處投下細碎陰影:"那天在倉庫,你是怎麼掙脫繩子的?"
李鐵牛怔住,鼻尖縈繞著女孩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三天前的記憶突然湧入——當郭峰的鞭腿襲來時,他本能地調動丹田氣息,那種暖流如今正在小腹處蠢蠢欲動。
"我好像......"他剛要說下去,突然感覺下腹傳來劇烈絞痛。白小米驚呼聲中,導尿管包裝袋被無形氣勁震得粉碎,石膏繃帶同時崩開數道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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