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蟬鳴聲裡，寶之林藥房的玻璃櫥窗反射著刺目陽光。葉子汐將最後一張宣傳單貼在展架上時，額頭早已滲出細密汗珠。她低頭整理著深藍色製服套裙的褶皺，耳畔傳來街道對麵小販的叫賣聲："西瓜三塊一斤——"
"葉經理，這些藥膏真的要免費送？"新來的實習生抱著紙箱從庫房探出頭，碎發被汗水粘在紅撲撲的臉頰上。她望著門外越聚越多的人群，聲音都在發顫："我數了三遍，這裡總共八百張膏藥。"
葉子汐接過冰鎮礦泉水抿了一口，玻璃瓶上凝結的水珠沾濕指尖。她瞥見街角電線杆下蹲著幾個交頭接耳的中年婦女，其中穿碎花襯衣的正指著宣傳單上的"十天治愈骨折"直搖頭。
"鄉親們！"她突然按下擴音器開關，清冽的聲線驚飛了屋簷下的麻雀。人群霎時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向台階上這個容貌清冷的女子。葉子汐舉起淡青色藥膏，包裝上"青山製藥"的燙金字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今天發放的試用裝，所有成分都經過省中醫藥研究院檢測。"
穿工裝褲的搬運工擠到最前排，他撩起褲管露出小腿上發紫的淤青："我昨兒卸貨砸的，能領兩張不？"旁邊抱著孩子的婦人突然插話："要是過敏了咋辦？你這藥膏敢不敢簽保證書？"
葉子汐剛要開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鐵牛拎著兩箱藥膏從庫房轉出，黑色t恤後背洇濕大片汗漬。他衝人群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這位大姐，我媳婦上月在工地摔斷尾椎骨，就是用這藥膏七天就能下地了。"
"吹牛吧！"穿花襯衫的婦女叉著腰嚷道，"我男人去年骨裂躺了仨月，市醫院專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的話引來陣陣附和，幾個拄拐的老人開始往人群外退。
李鐵牛抓起桌上的藥膏大步走下台階，突然抓住搬運工的手腕。在眾人驚呼聲中，他利落地將藥膏貼在對方淤青處："大哥你現在跺跺腳試試？"搬運工半信半疑地跺了下腳，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哎？不疼了！"
此刻在城東紫荊花園彆墅區，水晶吊燈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投下細碎光斑。楊超宇倚著嵌滿金絲的靠枕，手裡把玩著紅瑪瑙煙灰缸。落地窗外，私人泳池泛著粼粼波光，映得他陰鷙的眉眼更顯森冷。
"查清楚了？"他屈指敲了敲茶幾，震得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
站在三米外的王銘浩連忙躬身上前，阿瑪尼襯衫領口被汗水浸透："宇哥，那李鐵牛就是個種柑橘的泥腿子。不過..."他咽了口唾沫，"他開的青山飯莊每天能賺這個數。"顫抖的右手比出個"八"字。
楊超宇突然笑出聲，腕間百達翡麗折射出冷光。他抓起冰桶裡的香檳猛灌一口，琥珀色酒液順著下頜流進領口："聽說他老婆特彆水靈？"手指在手機相冊上劃過，屏幕裡穿碎花裙的姑娘正在柑橘園裡摘果子，陽光給她蓬鬆的麻花辮鍍了層金邊。
"宇哥，我找的兄弟都在路上了。"王銘浩瞄著牆上的歐式掛鐘，指針剛劃過兩點十分，"咱們要不要先給那小子打個電話？讓他親眼看著飯莊被砸..."
玻璃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麵，飛濺的碎片劃過王銘浩的小腿。楊超宇揪住他衣領，濃重的雪茄味噴在對方慘白的臉上："我要聽他跪著學狗叫！"他抓起手機撥號時，腕表表盤映出扭曲的笑容。
青山飯莊前，排隊買鹵肉飯的隊伍拐過了兩個街角。李鐵牛剛幫張大娘裝好飯盒，褲兜裡的老人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串陌生號碼，區號赫然來自省城。
"李老板？"變聲器處理過的沙啞笑聲從聽筒傳來，"看看你左手邊的監控探頭。"李鐵牛猛地抬頭，正看見街對麵黑色奔馳裡伸出的攝像機鏡頭。對方突然切換回原本清亮的聲線："聽說你女兒今天穿粉色公主裙去幼兒園了？"
李鐵牛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鹵汁順著飯勺滴在圍裙上。後廚傳來林婉如的驚呼，接著是瓷盤碎裂的聲響。他強壓著怒火壓低聲音："楊超宇，我救過你妹妹！"
"所以我給你選擇啊。"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清脆的響聲，"要麼半小時內跪在我麵前，要麼..."突然拔高的聲音裡帶著癲狂，"看著你老婆被二十個兄弟輪流疼！"
街角傳來刺耳的刹車聲，五輛麵包車掀起漫天塵土。穿骷髏t恤的混混們揮舞著棒球棍跳下車，為首的金發流吹著口哨踹翻飯莊前的等候椅。排隊的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裝著鹵肉的砂鍋滾落在地，騰起的熱氣模糊了監控畫麵。
"住手！"李鐵牛抄起剁骨刀衝出門，卻看見楊超宇從奔馳天窗探出身子，手機鏡頭正對著自己。"李老板選得真快。"他舔了舔嘴唇，衝著鏡頭比劃割喉動作，"給我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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