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牛站在寶之林藥房拐角處,望著人山人海的場景直咂舌。隊伍從藥房玻璃門蜿蜒到兩條街外的老槐樹下,幾個戴草帽的大爺蹲在樹蔭裡搖蒲扇,腳邊放著折疊板凳。
"讓讓!讓讓!"白小米舉著單反相機從人群中鑽出來,馬尾辮上粘著片枯葉,"李鐵牛你躲這兒看戲呢?葉子汐都快被記者包圍了!"
李鐵牛抹了把額頭的汗,剛要開口就被急促的喇叭聲打斷。三輛黑色商務車艱難地擠過人群,車窗降下時露出幾張熟悉的麵孔——縣醫院的采購主任張濤,中醫院副院長王鳳嵐,還有個戴金絲眼鏡的陌生男人正往這邊張望。
"看見沒?"白小米踮腳湊近他耳邊,"那個眼鏡男是市裡仁和醫院的代表,聽說他們院長批了五十萬專項采購款。"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著暑氣,讓李鐵牛想起大青山清晨的露水。
藥房玻璃門突然嘩啦作響,保安帶著三個小夥子用防暴叉頂住門板。透過縫隙能看到葉子汐站在收銀台前,白色雪紡衫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正用計算器核對庫存。新來的收銀員手忙腳亂地拆著藥膏包裝,塑料膜撕開的脆響淹沒在鼎沸人聲裡。
"借過!"李鐵牛護著白小米擠到門前,後背突然被推搡的人群撞得貼上玻璃。隔著兩層玻璃,他看見葉子汐抬頭時瞳孔猛地收縮,指尖在計算器上錯按出幾個數字。
保安的防暴叉"咣當"卡進門縫:"李總快進來!"
兩人狼狽地滾進開著冷氣的藥房,李鐵牛的後腰磕在金屬貨架上生疼。白小米的相機包帶子掛在門把手上,扯得她一個踉蹌撲進男人懷裡。
"你們..."葉子汐的視線掃過兩人交疊的身影,抿唇將碎發彆到耳後,"倉庫還剩三百盒,按這個速度撐不過半小時。"
李鐵牛正要開口,門外突然爆發出爭吵聲。穿花襯衫的劉金貴揮舞著鈔票拍打玻璃:"老子排了兩個鐘頭!今天買不到就把你們店砸了!"
"劉老板消消氣。"李鐵牛笑著推開條門縫,"您上個月訂的二十箱柑橘明天就到,我讓陳斌先給您送兩箱嘗嘗?"見對方愣住,他順勢塞過去張vip卡,"憑這個卡買藥膏打九折。"
白小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扯過葉子汐小聲嘀咕:"這家夥什麼時候學會這些門道了?"
"上周劉金貴在飯莊宴請電力局的,他跟著李傅生去送藥膳雞。"葉子汐翻著銷售台賬,鋼筆尖在"庫存告罄"的紅字上頓了頓,"你提議籌建公司的事...恐怕要提前了。"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刺耳的刹車聲。五輛印著"仁和醫院"字樣的冷鏈車堵住路口,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舉著公文包大喊:"葉經理!我們願意預付三十萬定金!"
李鐵牛突然抓住葉子汐的手腕,掌心滾燙:"去後門說。"
穿過堆滿空紙箱的走廊,消毒水味漸漸被中藥櫃的苦香取代。老中醫正在給實習生黃曉翠講解藥性,見到他們連忙合上《本草綱目》:"小李啊,當歸庫存不夠了。"
"先用黨參頂替?"葉子汐脫口而出,隨即搖頭,"不行,藥效會打折扣。"
"用三七。"李鐵牛從藥櫃底層摸出個陶罐,"上周我在後山找到片野生三七,加上草本訣..."
白小米突然咳嗽著打斷:"那個...我去前麵幫李黎。"她轉身時馬尾掃過李鐵牛的手臂,帶起一陣清涼的風。
確認四周無人,葉子汐從保險櫃取出賬本:"目前賬麵流動資金兩百萬,算上今天銷售額勉強湊到三百萬。但新建廠房至少要五百萬,還不算設備..."
"錢彪昨天找我談過。"李鐵牛用指甲在桌麵劃出深深的白痕,"他願意投資兩百萬,條件是占股30。"
"血色酒吧的錢彪?"葉子汐猛地合上賬本,鋼筆在實木桌麵戳出個凹痕,"你瘋了?跟那種人扯上關係..."
"他承諾不乾涉經營。"李鐵牛摸出根三七嚼著,苦味在舌尖漫開,"還記得上周養殖場被投毒的事嗎?趙大虎逮到的人是錢彪手下。與其被惦記,不如擺在明麵上。"
悶熱的儲藏室突然灌進穿堂風,陳斌抱著兩箱藥膏撞進來:"葉經理!仁和醫院的人要闖倉庫!"
葉子汐霍然起身,高跟鞋在地麵敲出急促的節奏。李鐵牛剛要跟上,手機在褲兜裡震動起來。
"鐵牛哥!"方敏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後山藥田出事了!那些三七...全都枯死了!"
烈日當空,李鐵牛騎著三輪車衝上山道時,遠遠望見方敏蹲在田埂上。少女的碎花裙擺沾滿泥漿,腳邊散落著蔫黃的葉片。本該泛著紫紅光澤的三七苗,此刻像被抽乾了血,蔫頭耷腦地伏在焦土上。
"從今早開始不對勁。"方敏抽泣著拽他衣角,"我按你說的辰時澆水,可不到午時就..."
李鐵牛跪在田壟間,指尖深深插進土壤。往日濕潤的黑土此刻乾裂如龜甲,殘留的靈氣正在急速消散。他閉目運轉功法,發現丹田氣海空蕩蕩的——連續半個月催熟草藥,終究是透支了。
山風卷著枯葉掠過藥田,遠處傳來悶雷聲。李鐵牛抹了把臉,嘗到嘴角的鹹腥味:"這事彆告訴子汐。"
"可是..."
"去養殖場找趙大虎,讓他送二十隻藥膳雞到飯莊。"李鐵牛扯下根枯死的三七莖,"跟李傅生說,我要見蔣天龍。"
烏雲壓境時,李鐵牛站在山巔望著蜿蜒的盤山公路。五輛冷鏈車正緩緩駛離縣城,車頂紅十字標誌在閃電下忽明忽暗。他摸出手機,給錢彪發了條短信:"明早八點,飯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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