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伽貝拉的危局
殘陽如血，餘輝籠罩著伽貝拉軍隊撤退的荒涼小路。
士兵們的步伐沉重而淩亂，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他們的鎧甲上沾滿了泥濘和血跡，頭盔歪斜，眼神空洞，仿佛一群失去靈魂的軀殼。曾經高昂的士氣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沮喪與氣餒。
隊伍中偶爾傳來低沉的咳嗽聲和痛苦的呻吟，傷兵們被同伴攙扶著，步履蹣跚。他們的傷口沒有得到妥善處理，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引來禿鷲在天上盤旋，這些食腐動物不適地發出尖叫或噓聲，聲音尖銳且短促，仿佛死神的嘲笑。
每當附近有風吹草動的時候，都會引起一陣騷動，有人低聲驚呼，有人握緊武器，緊張地環顧四周。
軍隊的統帥沃文·魯伊斯騎在馬上，麵色陰沉，目光不時掃向後方。
“讓士兵們加快速度！”
他的命令簡短而嚴厲，但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力。官兵們對他的指揮已不再信任，隻是機械地執行命令。
隊伍中流傳著各種謠言：有人說教廷的戰象已經追了上來，有人說前方的道路被敵軍封鎖。這些謠言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們的意誌，讓整支軍隊都被恐慌的情緒籠罩著。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士兵們頓時停下腳步，屏住呼吸，握緊武器的手微微顫抖。有人低聲咒罵，有人默默祈禱。
“解除警戒，是我們自己的斥候！”
當聽到這句話時，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隊伍再次緩緩移動，但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深淵。他們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沃文·魯伊斯看向前方，隨著太陽降下，黑暗正在襲來，正如他已經沒有希望的人生。
經曆了烏索拉平原上的慘敗，許多領主帶兵前來支援，一度讓魯伊斯恢複了希望，然而他的希望再次被教廷軍隊無情地碾碎。
伽貝拉軍隊引以為傲的戰鬥精神因為連續的失敗而消弭無形，自己回到帝都後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教廷除了戰象軍團之外，其常規部隊也很強大，軍械糧草的補充也十分及時和充沛。
綜合各種情報，魯伊斯估計在教廷軍隊的後方有著三十萬至五十萬的人在轉運各種物資。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教廷一紙宣告發出去，他們行軍的途中有著無數信徒們自己帶著乾糧前來支援，隻有在深入伽貝拉的領土後，這種熱情才大大減輕，但教廷後方仍有許多人不遠千裡來到伽貝拉的土地上協助所謂聖戰軍。
這其中甚至包括許多虔誠的小國君主，他們自己領來軍隊很孱弱，在正麵戰場上隻能拖後腿，但作為仆從軍在占領區維持秩序則綽綽有餘，這使得教廷軍隊能心無旁騖地專注於正麵戰場。
“聖戰軍”在深入伽貝拉後，隨著戰線拉長，完全依靠從大本營調撥物資已經不可能。
為了維持龐大的軍需供應，仆從軍們開始對占領區的民眾下手。
村莊的寧靜被鐵蹄聲打破，士兵們氣勢洶洶地衝進每一戶人家，他們踹開房門，翻箱倒櫃，搜刮一切可以帶走的財物：糧食、牲畜、金銀器皿，甚至是被褥和衣物。反抗的村民被粗暴地推倒在地，拳打腳踢，甚至被當場處決，婦女和兒童的哭喊聲在村莊上空回蕩。
田間的莊稼被強行收割，未成熟的麥穗被踐踏在泥濘中。牲畜被牽走，雞鴨被宰殺，連狗都不放過。占領區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年的辛勤勞作化為烏有，卻隻能跪地哀求，換來的是冷漠的嗬斥和鞭打。
城鎮中的商鋪被洗劫一空，商人們被逼交出所有的存貨和錢財，軍官們坐在馬背上，冷眼旁觀，偶爾揮手下令，將那些不合作的人綁在廣場上示眾。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隻關心能否完成上級指派給自己的收繳任務。
在戰爭期間，此類事情再尋常不過了，哪怕是教廷的軍隊，在遠離後方的敵國境內，也不得不依靠這樣的手段填飽士兵的肚子。
幸好他們有一堆仆從軍替自己乾臟活，不至於讓那些以真正騎士美德和聖典教條約束自己的戰士們陷入兩難境地，他們隻專注於戰鬥，消滅異端就行了，不必關心食物是怎麼來的。
慘烈的戰爭在伽貝拉境內製造了大批難民，他們隨著敗退的帝國軍隊，紛紛朝著後方帝都湧去。
在以往的曆史上，伽貝拉人隻聽到帝國軍隊又戰勝了哪裡的敵人，帝國領土又擴展到了哪片區域，一次次的勝利將伽貝拉是不可戰勝的的信條深植於每個人的心中。
現在完全逆轉了，伽貝拉人被其他勢力擊敗了，曾經那些被征服者的苦難原原本本地降臨在他們身上。
帝國的都城遭到了大批難民的衝擊，每次清晨開啟城門後，湧入的卻不是往日的商隊與旅人，而是成群結隊的難民。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眼中閃爍著饑餓與絕望的光芒。戰爭的陰影逼近，伽貝拉的領土不斷淪陷，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們隻能湧向帝都，尋求最後一絲庇護。
城內的街道上，原本繁華的市集早已被難民擠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與焦躁的氣息，人群中不時傳來孩子的啼哭和老人的歎息。
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商販推著滿載乾糧和麵包的貨車走上街頭，試圖在混亂中賺取最後的利潤。
但每當他們出現，難民們就會如潮水般湧向貨車，男人的吼叫、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的海洋。有人伸手去抓麵包，卻被旁人推倒在地；有人拚命擠向前，卻被更壯碩的人撞開。乾糧從車上滾落，掉進泥濘中，立刻被無數雙手爭搶，然後人們彼此廝打起來。
麵對如此混亂的狀況，帝國政府不得不屢屢出動軍隊鎮壓，並宣布了包括宵禁在內的種種禁令。
“帝國的軍隊究竟在乾什麼，難道隻會鎮壓自己國家的難民嗎？”
無數的人想衝進皇宮，問一問那些統治伽貝拉的大人物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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