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馬蹄聲驚飛了幾群夜鴉,蕭凡勒住韁繩時,前蹄在碎石上擦出火星。
前方三十步外,七盞八角羊皮燈在夜霧中明明滅滅,燈麵上"峨嵋"二字被山風掀起燈紗,像兩團跳動的血焰。
為首的女子著月白勁裝,腰間懸著烏鞘長劍,正是丁敏君。
她丹鳳眼微眯,掃過蕭凡身側的殷天正時,指尖已扣住劍柄:"好個膽大包天的賊子,竟與魔教妖人同路?"
殷天正胯下馬兒打了個響鼻,他卻連眼皮都沒抬,烏鞘劍上未乾的血珠正順著劍穗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暗紅的花。
田伯光斜倚在馬背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我說丁姑娘,你這雙眼睛倒是利,可腦子怎麼就不轉轉?
若真要當魔教同黨,我們早該抄小路跑了,犯得著在這山道上跟你打嘴仗?"
"放肆!"一名峨嵋弟子嗬斥著揮劍刺來,劍尖直取田伯光咽喉。
田伯光也不躲,手腕輕翻,腰間短刀"唰"地彈出三寸——這是他"快刀"的殺招,卻被蕭凡橫臂一攔。
"田兄。"蕭凡按住田伯光的手腕,轉向丁敏君時,眼底閃過係統麵板的藍光。
他早從係統資料庫中調出峨嵋派劍法圖譜,此刻將右手虛按在腰間木劍上,"丁師姐若不信,不妨看這招。"
話音未落,他足尖點地躍起三尺,木劍劃出半輪銀月——正是峨嵋"截手九式"的起手式"月映寒江"。
第二式"雲斷秦嶺"接得極妙,木劍在半空畫出三朵劍花,竟將那名衝動弟子的劍勢生生引偏。
第三式"星墜長河"更是精妙,木劍末端點在對方劍脊"中渚穴"上,那弟子手腕一麻,長劍"當啷"落地。
丁敏君瞳孔微縮。
截手九式是峨嵋派內門劍法,連她這個三代弟子都隻學全了前六式。
眼前這少年竟使得比她還流暢,劍尖挑動時的腕力,分明是掌門座下親傳弟子才有的火候。
"我幼時曾得一位峨嵋前輩指點。"蕭凡收劍入鞘,語氣誠懇,"那時前輩說,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血洗光明頂隻會讓更多無辜者喪命。"他指了指遠處越來越近的喊殺聲,"此刻六大派與明教的高手已在山頂拚殺,若我們在此內耗,等趕到時怕是隻剩斷壁殘垣了。"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眾人。
丁敏君望著遠處被火光染成血色的雲層,又看了看地上那柄被打落的長劍——劍身上"靜"字刻痕清晰可見,是她昨日親手交給小師妹靜柔的。
"你們最好彆耍花樣。"她突然揮劍指向殷天正,"若讓我發現你與魔教餘孽勾結..."
"鷹王的命,自然比你這把劍金貴。"殷天正終於開口,聲音像砂紙擦過青銅,"但今日若光明頂不保,我殷天正的血,會先濺在六大派諸位掌門的衣襟上。"
丁敏君咬了咬嘴唇,突然反手抽了靜柔一記耳光:"蠢貨,還不快撿劍!"待靜柔撿起劍退到隊尾,她才側過身:"過了這道山梁,便是光明頂的最後一段陡坡。
你們若敢落後,休怪我峨嵋劍下無情。"
馬蹄聲重新響起時,蕭凡摸了摸懷中的源晶。
它此刻燙得驚人,脈動頻率比之前快了三倍,連貼著心口的皮膚都泛起紅痕。
係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比以往更急促:【檢測到光明頂核心事件觸發率提升至75,關鍵人物張無忌即將登場】
他抬頭望向山巔,火光中隱約能看見人影翻飛,有白衫飄展如鶴,有青影疾掠似蝠。
而在更深處,似乎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勁正在凝聚,像暴雨前壓城的烏雲,隨時會將整座山巔掀翻。
"走!"殷天正突然暴喝一聲,烏鞘劍劃破夜空,帶起一道血線——不知是之前的舊傷,還是對即將到來的血戰的預演。
蕭凡催馬跟上時,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回頭瞥了一眼,正看見丁敏君的目光像兩根細針,紮在他後背上。
那眼神裡有疑慮,有警惕,更有一絲他讀不懂的陰鷙——或許等解決完光明頂的事,這峨嵋弟子的劍,會成為另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刀。
山道在腳下蜿蜒如蛇,源晶的熱度透過衣物灼燒著心口。
蕭凡握緊韁繩,望著越來越近的血色山巔,忽然想起係統新手任務裡的那句話:"諸天萬界的風暴,從來不會因為一人的善意而停止。"
而這場即將席卷光明頂的風暴,才剛剛露出最鋒利的爪牙。
山道越往上越陡,馬蹄鐵叩在青石板上的脆響被山風扯得支離破碎。
蕭凡的掌心已被韁繩勒出紅痕,卻仍能清晰感知到懷中源晶的震顫——那熱度不再是灼燒,倒像有活物在皮膚下急促跳動,每一下脈動都與山頂傳來的喊殺聲同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