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洗心池上霧氣繚繞,氤氳的水汽在桃林間彌漫。
祝槿閉目調息,遲淺指尖輕挑,將幾片桃花瓣撒在段蕪發間,忽而瞥見對岸,忍不住笑出聲:“溫濁清,你的傘都快沉進水裡了!”
溫濁低頭一看,星軌傘果然半浸在泉中,星宿的紋路在水麵映出細碎的光影,隨波浮動。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將傘柄抬高幾分。
祁夜行倚在池邊石上,慢條斯理地磨著劍。
劍身上的血痕在靈泉的滋養下迅速愈合,他瞥了一眼溫濁的傘,淡淡道:“你這傘,比五姐身上的疤痕還嬌貴。”
江陵隨手往池中丟了一塊磁石,看著它沿著北鬥陣圖的軌跡緩緩旋轉,若有所思:“要是把清徽門的青銅母蠱扔進來……”
謝沉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池底的月光石驟然明滅不定。
霧氣深處,禮遇的聲音輕輕傳來:“彆打靈泉的主意,先顧好自己吧。”
她低頭看著掌心,雪蝶印記在溫泉的陰氣滋養下,微微泛著光。
夜色漸深,九人披著浸透靈氣的衣袍,圍坐在池邊。
段蕪大口撕咬著剛烤好的野雞,油脂滴落泉中,濺起細小的虹光。
她含糊不清地說道:“明天去桃林深處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地火,烤肉更香!”
霧氣漫過桃林時,禮遇獨自站在石牆前,若有所思。
身後傳來腳步聲,沈臨遞來一盞溫熱的桃花釀:“阿遇。”
池水映著漫天星辰,仿佛整座桃園都在這靈泉中沉沉睡去。
忽然,段蕪打了個噴嚏,後頸一緊。
池底的月光石星圖詭異地逆轉,水麵倒映的桃枝無風自動,萬千花瓣凝滯半空,竟化作血色刀陣——
“劫雲!”
沈臨猛然抬頭。
東南天際,鉛灰色的雲層迅速彙聚,雷雲中央隱約透出紫金色紋路——宗師境的“碎骨雷”。
段蕪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雙刀已握在手中:“來得正好!”
她一腳踏碎三塊月光石,磅礴的真氣順著北鬥陣圖湧入經脈,身上的刀疤泛起金紅光痕,如同淬火重鑄的兵刃。
祝槿從竹籬後拋來一隻玉瓶:“吞下,能扛三息雷劫!”
段蕪剛接住丹藥,第一道紫雷已轟然劈落。
她不避不閃,雙刀交叉架在頭頂,雷光炸開的瞬間,池水逆流而上,形成十丈高的水幕。
“笨蛋!雷劫是要引天地靈氣淬煉經脈的!”祁夜行將劍插入地麵,陣法展開,穩住紊亂的氣流,“把刀勢融入雷雲!”
段蕪咧嘴一笑:“早就知道了!”
她縱身躍起,雙刀在掌心合為一把斬馬長刃,刀鋒上纏繞的不再是尋常刀氣,而是雷劫的紫電。
第二道雷劫化作九道細雷,呈九宮之勢鎖住她周身大穴。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鬼哭峽那一戰,渾身浴血卻笑得比誰都狂。
“殺不完的,就劈開!劈不開的,就用骨頭碾碎!”
刀光如瀑,每一擊都精準斬向雷柱,在半空炸開璀璨的電火。
“護住心脈!”
謝沉的陣法在她腳下展開,她卻主動撤去護體真氣,任由第三道雷劫直接轟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