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威脅,比想的還要大,還要直接。
他們對醫門藥鼎是鐵了心要搶,手段又這麼毒。
乾等著他們再出手,隻會越來越被動。
“我想主動接觸一下周家的人。”張俊下了決心,聲音不高,但很清楚。
林雪身上那股子冰冷的勁兒稍微鬆了點,她抬起臉,看著張俊。
秦月瑤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邊,沒喝。
“哦?”
“與其等著他們找上門,不如先去探探他們的底。”張俊對上秦月瑤探究的視線,“昨晚的事,隻是個開胃菜。他們既然盯上咱們了,就不會拉倒。”
秦月瑤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輕輕蹭了蹭。
“秦家可以安排個機會,讓你們和周乾‘碰巧’遇上。地方,法子,都能安排。”
她頓了一下。
“不過,周家行事邪門,你們自己千萬當心。”
她嘴角勾起一點弧度,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秦家也想看看,周家這條藏了二十年的毒蛇,到底有多毒。”
潘家園。
永遠是那個亂糟糟的樣兒。
人貼著人,喊什麼的都有,聲浪能把耳朵震麻。
空氣裡那味兒複雜,塵土、汗腥、老物件發黴的朽氣,還有那些真假難辨的“漏兒”透出來的貪心味兒,全混在一塊兒。
張俊把頭上那頂新買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壓,帽簷遮住了小半張臉。
旁邊的林雪,脖子上圍了條深色的圍巾,臉也擋了大半,就露著一雙沒什麼熱乎氣的眸子,跟著人潮往前挪。
兩個人像水滴,不聲不響地融進這片渾濁的人河裡。
外頭,看不見的地方,秦家的人撒開了,是一張無形的網,既指著方向,也擋著些亂七八糟的麻煩。
張俊身體裡那股子純陽氣勁,不急不躁地轉著,把周圍那些雜七雜八的氣息都濾掉。
大多是普通人的活氣兒,要麼就是老物件上沉下來的時間印子。
可偏偏有那麼一股子陰冷,不明顯,卻黏糊糊的,像條沒骨頭的蛇,在人堆裡鑽來鑽去,指著市場裡頭一個方向。
他沒露聲色,帶著林雪,順著那股感覺走。
穿過賣舊書畫的地界兒,又繞開幾個吆喝假古董的攤子。
那股子陰冷的感覺越來越近,越來越實在。
最後,在一個挺偏的角落,兩人停了腳。
這塊兒人少多了,光線也暗。
一個不怎麼起眼的攤子支著,擺了些玉佩、銅錢,還有些瞅不出年頭的法器家夥,大多蓋著層灰,一股子陳舊味兒。
攤子前頭站了仨人。
中間那個,就是周乾。
他換了身灰撲撲的夾克,可那股子從骨頭裡透出來的陰沉勁兒,還有身上那股子死水潭似的寒氣,隔著幾步遠都能讓人皮膚發緊。
這寒氣,比在秦家那天感覺到的更濃,更紮人。
他旁邊跟了倆男的,一身黑,臉上沒表情,手垂著站在那兒,身上也帶著股陰冷,戳在那兒跟兩塊不會動的石頭差不多。
周乾正低著頭跟攤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