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劇痛終於把他的硬氣給磨沒了,那人臉上肌肉扭曲得不成樣子,渾身哆嗦,聲音斷斷續續,跟破風箱似的從牙縫裡往外擠:“找……找……引子……定……定位……那個老……老東西……藏的……”
引子!柳三爺提過!
張俊心裡猛地一跳,視線飛快地掃過廠房,最後定在角落裡一堆鏽蝕的廢棄零件底下。
他伸手扒拉開上頭的破爛,底下露出幾塊黑乎乎的陶片,碎得亂七八糟。
撿起幾塊大的,陶片質地糙得很,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內壁上還沾著點黑乎乎的黏膩汙漬,湊近了聞,能聞到一絲極其微弱、但絕對錯不了的邪氣,跟之前從柳三爺身上逼出來的那股子玩意兒,一模一樣!
果然是那個黑壇子!
周家拿這玩意兒當引子,是想用它找到那個所謂的“老東西”?
“引子到底怎麼用?那個老東西是誰?藏了什麼寶貝讓你們這麼惦記?”張俊手指再次發力,繼續逼問。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那活口臉上猛地湧起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黑氣,跟墨汁潑上去似的,兩隻眼睛瞬間暴突出來,嘴巴大張,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咯咯”怪響。
一股子帶著惡臭的濃黑煙氣,從他嘴巴、鼻子、耳朵眼兒裡猛地噴了出來!
“……都……都得死……主人……不會……放過……”他像是用儘了最後一口氣,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句惡毒的詛咒,腦袋猛地往旁邊一歪,脖子發出輕微的“哢吧”一聲,徹底沒了動靜。
巫術反噬!還是周家下的滅口禁製!夠狠!
幾乎是這人咽氣的同一時間,京城某處光線昏暗、透著股子陰森氣的房間裡,盤膝坐在蒲團上的周乾猛地睜開眼睛,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口烏黑粘稠的血,濺在身前的地板上,發出“滋滋”的輕響。
他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指節捏得發白:“廢物!一群廢物!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聲音裡全是壓不住的暴怒和殺意,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焦躁。
廠房裡,張俊和林雪站在原地,看著地上迅速變涼的屍體,空氣裡那股子帶著濃重詛咒意味的黑氣一時半會兒散不掉,都感到一股子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周乾已經知道了他們在這兒。
這下,梁子越結越深,一場更大的風暴,怕是馬上就要來了。
林雪低頭,視線落在地上那幾塊黑陶碎片上,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
那個一直貼身戴著的、剛才帶來一絲暖意的古怪墜子,似乎對剛才那股噴湧而出的、充滿惡意的黑氣有所反應,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那股暖流似乎更清晰了些。
那股子帶著死咒的黑煙還沒散利索,張俊已經扯著林雪衝出了廠房的破門洞。身後是三具涼得發硬的屍首,還有地上那幾片紮眼的黑陶片——引子。周乾那邊,鐵定是知道了。
懷裡的銅片燙得他齜牙咧嘴,穩穩指著一個方向。林雪口袋裡的幽藍晶石也跟著嗡嗡震,寒氣收了不少,跟銅片指著一處。
兩人不敢走亮處,專往荒草比人高的野地裡鑽。廢棄廠區的黑影被扯得老長,又被天亮前最濃的黑給一口吞了。
林雪腳下絆了一下,手下意識捂住心口。不是兜裡的晶石,是貼身戴的那個小墜子,這會兒正絲絲縷縷地往外冒著一股暖意,不燙,卻很實在。
腦子裡“轟”一下炸開。不再是石室裡那些碎玻璃碴子似的畫麵。
一個巨大的黑色石壇子,孤零零戳在地底空洞裡。壇麵上全是溝,裡頭淌著暗紅發黏的血,往中心彙。溝邊上,刻滿了歪七扭八的符文,比石室牆上那些更邪性,看著像活的,在慢慢蠕動。
壇子邊上,那個灰袍影子,乾癟癟的,舉著兩隻雞爪子似的手,嘴裡嘰裡咕嚕念著什麼,調子又老又陰。
最清楚的,是壇子正中心偏下一點,有個特彆紮眼的標記。亂七八糟的線條繞來繞去,不是方也不是圓,不是畫也不是字,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邪乎和老舊。
這標記……她認得!
念頭剛蹦出來,一股子陰冷到骨頭縫裡的惡毒念頭,跟抹了油的蛇,遠遠地就纏了上來,死死鎖住兩人。比剛才那仨死鬼身上的邪氣,濃了十倍不止!
周乾!這老東西親自追來了!
“這邊!”林雪猛地拽了張俊一把,硬生生偏離了碎片指的方向,一頭紮進更荒、連路都沒有的野地裡。
腦子裡那個【標記】,好像活過來一樣,給她指了條活路。
張俊反應極快,反手扣住林雪手腕,丹田裡的純陽氣勁不要錢似的往後甩出去。那股子追魂奪命似的陰冷念頭,跟撞上了一堵燒紅的鐵牆,猛地頓了一下。
林雪身上也騰起一層幾乎看不見的冰藍霧氣,飛快把兩人裹住。他們跑過去的地方,空氣都好像凍住了那麼一小會兒,留下的氣味、痕跡,瞬間被抹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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