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得死……主人……不會……放過……”他像是用儘了最後一口氣，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句惡毒的詛咒，腦袋猛地往旁邊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巫術反噬！或者說是周家留在手下人身上的滅口禁製！
幾乎是這人咽氣的同一時間，京城某處光線昏暗、透著股子陰森氣的房間裡，盤膝坐在蒲團上的周乾猛地睜開眼睛，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口烏黑的血。他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著，眼神陰鷙地嚇人，幾乎能滴出毒水來。“廢物！居然這麼快就被找到了！”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聲音裡全是壓不住的暴怒和殺意。
廠房裡，張俊和林雪站在原地，看著地上迅速變涼的屍體，還有空氣裡彌漫著的那股子帶著濃重詛咒意味、一時半會兒散不掉的黑氣，都感到一股子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周乾已經知道了他們在這兒。這下，梁子越結越深，一場更大的風暴，怕是馬上就要來了。
林雪低頭，目光落在地上那幾塊黑陶碎片上，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那個一直貼身戴著的、剛才帶來一絲暖意的古怪墜子，似乎對剛才那股噴湧而出的、充滿惡意的黑氣有所反應，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那股暖流似乎更清晰了些。
空氣裡那股子爛鐵和化學藥劑漚爛的味兒，沉甸甸地壓下來，糊在口鼻上，又甜又膩，熏得人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廢棄的化工廠，死得透透的，骨架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長，黑黢黢的影子跟鬼畫符似的。
這地方的死寂，跟白塔寺胡同不一樣，那兒是陰森裡還藏著點邪性活氣，這兒是連骨頭渣子都榨乾了的空，冷得讓人心裡頭發空。
張俊揣在懷裡的青銅片燙得厲害，隔著兩層衣服都覺得那塊皮肉快熟了，死死指著廠區最裡頭。
林雪揣在兜裡的手也攥緊了那塊幽藍晶石，石頭也在跳，一下下的，不快，但很穩，也不再是之前那種冰冷的抗拒，跟青銅片指著同一個方向。
兩人貓著腰，沿著塌了半截的磚牆根，腳底下踩著碎磚瓦礫，愣是一點聲沒弄出來。
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又悄無聲息地融進下一片陰影裡。
越往裡走，那股子爛鐵藥水味兒越淡，反倒飄起一股子淡淡的腥臭，黏糊糊地沾在空氣裡，還夾著點說不清的陰冷。
繞過一個黑洞洞、塌了大半的鍋爐房，前頭戳著個看著還算完整的廠房骨架。
裡頭空蕩蕩的，地上拿黑乎乎的東西畫了半拉符文，歪歪扭扭，線條糙得很。
符文邊上的水泥的顏色深得發黑，像是被什麼玩意兒腐蝕過。
那股子腥臭和陰冷，就是從這鬼畫符上散出來的。
“還真會挑地方。”張俊心裡嘀咕一句，這鬼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待的。
念頭還沒轉完，廠房最黑的那旮旯裡，猛地竄出來三條黑影！
速度快得邪乎，帶著“嗚嗚”的破風聲，話都不說一句，直撲兩人麵門！
打頭那個手裡攥著把短匕首，刃口泛著瘮人的藍紫色，一看就是喂了劇毒的陰損玩意兒！
“老套路。”張俊腳底下猛地一頓，身子往下沉了沉，穩得像紮在地裡的樁子。
丹田裡那股子純陽氣勁“轟”一下炸開，周圍空氣驟然扭曲，一股灼人的熱意撲麵而去！
衝最前頭那個使毒匕首的，被這股子猛烈的熱意正麵一衝，身形明顯窒了窒，動作慢了頭發絲那麼一小下。
就是這一下！
林雪動了！
人跟沒骨頭似的貼著地皮滑出去，快得留下一道殘影。
身體裡那股子玄陰寒氣瞬間擰成一股，化作一道幾乎能看見的冰藍色氣流，靈巧地繞過張俊，準準地纏上了後頭那倆偷襲者的腳脖子和小腿。
“哢嚓！”脆響！
那兩人腳底下瞬間結了一層白慘慘的冰霜，腿腳立馬就僵了，速度一下子掉了一大截，動作也跟著變形。
張俊哪會放過這機會，身子猛地往前一欺，肩膀一晃，險險擦著那毒匕首的鋒刃過去，右拳握緊，骨節捏得發白，帶著一股子爆裂的勁兒，結結實實搗在當先那人胸口！
純陽氣勁隔著衣服狠撞進去，那人嘴裡“嗬”了一聲，像是破了的風箱，胸口那塊地方肉眼可見地塌下去一塊，整個人輕飄飄地倒飛出去，“哐當”一聲砸在旁邊鏽穿了的鐵架子上，軟塌塌滑下來，不動了。
林雪那邊也沒閒著。
被凍住腳的那倆貨正手忙腳亂地想掙脫，她人已經飄到了其中一個身後，纖細的手掌看著沒什麼力道，卻帶著能把人骨髓都凍上的寒意，輕輕巧巧拍在那人後心上。
那人身子猛地一僵，臉上的驚恐還沒散開就徹底凝固了，直挺挺往前栽倒，摔在地上硬邦邦的，跟塊凍肉似的，也沒氣了。
最後一個眼瞅著眨眼的工夫就折了倆，嚇得魂兒都飛了，怪叫一聲，扭頭就想往陰影裡鑽。
“想跑？”張俊一步跨出去，像是憑空挪過去一樣，正好堵住他去路。
蒲扇大的手掌直接扣在了對方天靈蓋上，純陽內勁順著掌心往裡一送。
那人渾身篩糠似的劇烈抽搐起來，眼珠子瞪得快從眼眶裡掉出來，接著身子一軟，像抽了筋骨，爛泥似的癱倒在地，隻有出的氣兒，沒進的氣兒了。
張俊看都沒看死透的那倆，快步走到這還吊著口氣的家夥跟前，蹲下身，手指頭在那人身上幾處大穴上飛快地點了幾下。
那幾下又準又狠，劇烈的疼痛一下子就把這人從半昏迷狀態給硬拽了回來。
“說！你們在這兒鬼鬼祟祟弄什麼？周乾讓你們找什麼？”張俊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人心尖上。
那人牙關咬得“咯咯”響，脖子上青筋一根根蹦起來，眼神裡全是怨毒，死死瞪著張俊，嘴閉得跟蚌殼似的。
張俊扣在他穴位上的手指頭微微加了點力，一絲灼熱的純陽氣勁順著穴位往裡鑽，那滋味兒，比拿燒紅的鐵簽子往骨頭縫裡捅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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