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一點頭,轉身就走。他聽懂了——朱貴要出狠招。
接下來幾天,朱貴不像個將軍,倒像個工地監工,天天泡在前線,盯著挖土、搭架子、修炮台,還時不時給工程師出點子。
他不光會打仗,腦子也活,點子一個接一個,愣是把死局走出了活路。
城下,敵人反擊越來越狠,可朱貴的人馬就像浪裡頭的船,風再大,也不翻。
他們炸牆根、架火炮,攻一陣,守一陣,京城牆下成了兩股力氣拉鋸的角鬥場。
大明的騎兵撞上來,凱特的弓手射回去,誰也不讓誰,拚的是命,賭的是氣。
朱貴從鐵甲縫裡望著那堵牆,隻有他自己清楚,他多想一腳踹開它。可那牆厚得邪乎,硬得像鐵殼子,砸半天也不見裂。
“李康,進度咋樣?”他回頭問。
李康遲疑了一下,嗓門壓低:“少爺,大夥兒都拚了,可……”
“可啥?”朱貴聲音不高,但穩得嚇人。
李康咽了口唾沫:“城牆太厚,炮打不動,衝車撞不上勁兒,短時間……真撕不開口子。”
朱貴深吸一口氣,臉上一點波瀾沒有,反倒更冷更硬:“那就加炮,加人,加火藥。今晚之前,我一定要看見牆破。”
這話一出,李康心裡一震。他知道這事難如登天,可當他看到朱貴那雙眼睛——沒退路,也不打算退。
他默默點頭,轉身去傳令。
戰鼓再響,朱貴的隊伍又一次撲了上去。
炮彈炸得地動山搖,箭雨鋪天蓋地,無數人倒下,可沒人後退。一撥倒了,下一撥踩著屍體往前衝。
直到夜幕壓下來,轟的一聲,城牆猛地塌了一塊——土石飛濺,煙塵吞了喊聲,那一瞬間,世界都靜了。
朱貴盯著那破口,心跳快得幾乎撞出胸膛。他知道,這不隻是個洞,這是門,通向勝利的門。
“少爺,成了!”莎拉衝到他身邊,聲音發顫,眼裡全是光。
“嗯,”朱貴嘴角動了動,“我們撕開了。”
那缺口歪歪扭扭地裂在城牆上,像一口爛牙,是凱特防線崩塌的開始。
但朱貴清楚,這才哪到哪。真正的硬仗,現在才剛剛開始。“咱們得拉一支敢死隊。”
朱貴坐在戰車裡,語氣低沉卻像錘子砸鐵,字字敲進莎拉和李康耳朵裡:“天亮前,必須從那個缺口突進去——京城,我們得打進去了。”
“敢死隊挑誰?”莎拉抬眼問他。
“你、我、李康,外加一百個最狠的兵。”
朱貴說得乾脆,沒半點拖泥帶水。
三個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可眼神裡都燒著一股勁兒——那是一種死也不回頭的狠。
他們清楚得很,這一去,九死一生。可誰也沒動過逃的念頭。
他們是朱貴的刀和盾,是他的影子。他往前衝,他們就貼著他的背,一起撞進火海裡。
夜幕壓著京城,整座城像被凍住了一樣,死寂無聲。
隻有那道被炸開的城牆口子,還在噴火冒煙,炮聲一陣接一陣,像是大地在喘粗氣。
朱貴攥緊了劍柄,手心發燙,心跳和遠處隱約的戰鼓“咚、咚”地撞在一起。
那感覺,像有團火在胸口炸開,又興奮又發緊,燒得他渾身發顫。
敢死隊在缺口前集結完畢,一百號人,沒人哆嗦,沒人東張西望。
每個人的眼睛都亮得嚇人,不是怕,是等著撕開敵人的喉嚨。
朱貴站到最前頭,劍尖一揚,直指城內:“兄弟們!那邊就是咱們的命!是活路!是尊嚴!為了大明——殺進去!”
話音像一陣颶風,刮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