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繃得緊緊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淌,砸在石頭上,啪嗒一聲,像把每一秒都釘進了岩層裡。
他們每天都在苦熬,活著像在刀尖上走。
朱貴則站在高崗上,俯視著屬於他的這片地盤。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卻連一絲動容都沒有。
他不停催著底下的人趕工,好像他們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鐵打的挖礦工具,不會累,不會餓,也不會倒下斷氣。
“李康。”朱貴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劈開礦山的寂靜,“盯緊那些人,活兒要再快點。”
“是,殿下。”
李康回話時嗓音有點發抖,可這話從朱貴嘴裡說出來就是鐵律,誰都不敢說半個不字。
朱貴朝礦洞口走了幾步,那黑乎乎的窟窿像個吃人的嘴,裡頭嗆鼻的金屬味混著一聲聲壓抑的呻吟。
他隻瞄了一眼,立馬扭頭走開。
他不想看那些爛泥堆裡的臉——蒼白、枯槁、眼裡全是苦水。他隻在乎金子出得多不多。
礦上的奴隸每天天不亮就扒石頭,累和餓就像兩條毒蛇,纏著他們沒日沒夜地啃咬。
手掌被碎石磨破,血混著灰土往嘴裡流,味道又鹹又腥,像喝了一口鏽水。
他們不敢吵,也不敢動,隻能低著頭,一鏟一鏟往下挖。
眼神空蕩蕩的,有怕,有痛,更多是求著老天爺,讓這日子趕緊到頭。
可朱貴不在乎這些。他在意的隻有每天運出來的金礦有多少。
他對李康說:“告訴他們,乾得多才能活命,少挖一兩都是死路一條。”
於是大夥又被逼著繼續刨,手指裂了包著布條,臉黃得像紙,心早就冷透了。
不管多累,不管多絕望,朱貴的話就像釘進地裡的樁子,不能動,也不能停。
山上空氣越來越渾濁,吸一口都像在吞沙子。
可沒人敢歇。他們像一堆壞了也不許停的破機器,在黑暗裡機械地揮動鐵鎬。
幾乎每天都有人突然癱倒,再也沒爬起來。
這地方的日子就是個死循環,天天一樣:挖、累、喘、死。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格林的奴隸想翻盤。
格林在這坑裡乾了好多年,眼神早就沒了光,隻剩下麻木和憋屈。
他開始偷偷跟身邊人嘀咕,說不能再這麼窩囊下去,得拚一把,才有可能掙出條活路。
夜裡,他躲在角落小聲說:“咱們已經沒什麼可輸的了,與其慢慢被榨乾,不如豁出去鬨一場。”
他的話像一粒火星,落在乾柴堆上,慢慢把彆人心裡熄滅的火重新點了起來。
有人聽著聽著,眼眶紅了,拳頭也悄悄攥緊。
但格林不知道,朱貴早就在工人裡安插了耳目,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眼皮底下。
他剛張嘴煽動沒幾次,消息就被傳到了朱貴耳朵裡。
朱貴聽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抓來見我。”
聲音平得像結冰的河麵。
格林被粗暴地拖到朱貴麵前,被人猛推一把,踉蹌著跪在地上。
朱貴低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絲譏笑。
“你覺得自己能掀什麼浪?”
格林抬起頭,死死盯著朱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