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清緩緩從座椅上起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沉聲道:“這件事兒先彆讓萱靈知道,以她的性子,若是曉得了,少不得要鬨得天翻地覆。”
話音落時,他已轉身朝樓梯走去,步伐沉穩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行了,二虎,你這便回奇州去吧,免得你家老爺子在家中坐立不安,惦記著抱孫子。”
商北望著他上樓的背影,幽幽地歎了口氣,眉宇間攏著一層憂慮。
他緩緩抬頭,目光落在一旁垂手侍立的陸忠身上,聲音壓得低了些:“他那手臂,到底是怎麼弄的?”
陸忠聞言猛地低下頭,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聲音帶著幾分艱澀:“這……我也是聽懷恩說的。
先前在杜州,大人不慎中了那姓蔣的歹人所下的毒,毒性霸道得緊。
為了保命,大人竟是硬生生將左臂給扯了下來……可後來不知怎的,他放出了體內的邪祟,那胳膊竟又自己長了出來,隻是……終究是不同了。”
商北聽罷,猛地站起身,抬手重重拍了拍陸忠的肩膀,力道之大讓陸忠踉蹌了一下。
“下午我便啟程回奇州,”
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他這邊但凡有半點事,你得立刻給我寫信。這小子向來強得很,遇見事總愛自己扛著,我真怕他哪天真扛不住垮了。
這幾個月你我都看在眼裡,西北那邊和東都咬得有多死,半點火星子就能燃成燎原之勢……大尉已經經不起再一場內戰了。”
陸忠重重一點頭,攥緊了拳頭,隨後便陪著商北一同走出了清水樓,樓外的風卷起兩人的衣袍,帶著幾分蕭瑟。
就在這時,一個嬌俏的身影像隻雀躍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衝了進來,清脆的嗓音在空蕩的一樓回蕩:“孟益合,孟益合!”
陳錦浠柳眉緊蹙,纖細的手指捏著腰間的玉佩,在清水樓一樓轉著圈打量,嘴裡納悶地嘟囔著:“人呢?方才明明看見他進來了呀。”
她腳步不停,剛邁出清水樓的門檻,便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頓時疼得她捂住額頭,嬌嗔道:“哎呦!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嗎?”
趙懷恩被撞得往後踉蹌了兩步,穩住身形後低頭一看,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二小姐,您這是趕著去投胎嗎?這麼毛毛躁躁的。”
陳錦浠仰著下巴,瞪圓了眼睛:“明明是你不長眼撞了我,還好意思怪起我來了?”
趙懷恩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得得得,我說不過你這伶牙俐齒的,算我倒黴。”
說罷,他抬腳就要往裡走,陳錦浠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小:“喂!你們家孟大人呢?我找他有要緊事。”
趙懷恩嗤笑一聲,甩開她的手:“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他在哪兒。”
話音未落,他便噔噔噔地快步上了二樓,留下陳錦浠在原地氣鼓鼓地跺腳。
二樓書房內,趙懷恩一個抱拳,聲音急促:“大人,太子殿下急召您入宮,宮裡出事了!”
孟皓清正對著窗外沉思,聞言緩緩轉過身,眉頭微挑:“怎麼了?”
趙懷恩臉色凝重:“工部尚書王大人……死了。”
孟皓清猛地攥緊了拳頭,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什麼?王盧安?他死了?怎麼死的?”
“宮中刑部的人初步查探,說是被人所殺,”
趙懷恩壓低了聲音:“而且凶手手法極為嫻熟,一刀斃命,乾淨利落,不像是尋常歹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