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為露出微黃的大門牙賠笑道。
“二爺,借過,哎嘿嘿。”
“這麼寬的路,彆處走不得麼?滾,滾!”
又看其餘下人,氣不打一處來。
“看甚?舅老爺晚些就到,還不趕快乾活!”
範貴發自肺腑的怒罵嚇得有為縮著脖子,兩息之間便超過了前麵的七爺。
這好大侄,一點骨氣也莫得。
進得破敗小院,此間已經換了個模樣。
雜草與枯樹均不見,石板上的青苔也清理妥當,隻看院中好似換了個天地。
屋內破床爛桌也被撤去,主仆二人的物什被雜亂地扔在門後,看樣子尚未來得及清理。
原先擺放床榻的地方空空如也,老物件隻剩了幾塊灰黑的床板。
“七爺,看來你我已被除名好些天了。”
有為有些低落,這裡算得上是他唯一的家,如今連狗窩都被端了。
不僅如此,連兩人吃飯的缺碗都被收走了,可謂狗盆不翼而飛。
範希文嘴角上揚。
“不打緊,都是些破爛貨。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間,半個月不睡覺也能穩穩站著。”
“我讀書少,你莫誆我。”
有為大眼圓瞪,打死不信七爺能十多天不合眼。
“比喻,懂嗎?”
看有為那渾濁的眼神,又繼續嘗試溝通。
“擬人,懂嗎?”
“我沒進去了芙蓉苑,這裡唯你一人懂。”
範七爺絕倒。
破屋子裡響起一陣怪聲,主仆二人打算在此湊合一宿,必須先拾掇一番。
可是屋內的被褥和衣物一樣不剩,今夜怕是難熬。
“七少爺,老夫人讓你去一趟花廳。”
不知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還沒到麵前就開始咋呼。
也是範希文一向在家中待遇不佳,平素裡連一個“少爺”的稱呼都是奢求。
不敢怠慢家中的老寶,更何況全家行為都要受這位長輩的影響,自然是疾步往花廳而去。
老夫人自來以“信教”為原則,此教不同於傳統意義的佛教或道教,倒是以佛道精義糅合,見佛禮佛、見神敬神。
蜀地信仰脈絡繁雜,從其喪葬禮儀可見一斑。
凡遇喪事,必請“掌教”做法事,此掌教與道士稱呼的意義大致一般。
但明顯分為兩大派係。
一派主道教,法印篆刻“道經師寶”。
另一派主佛教,法印篆刻“佛法僧寶”。
故根據主家家族信仰偏差請不同的掌教來家中安撫亡魂、渡去往生。
因此,蜀地信眾無論作何種選擇,皆在“行善積德”的原始框架之下。
如老夫人這般躬行節儉、良言待人便是基本表現之一。
縱然是白蓮教這等教義屢經變動的民間組織,也沒能脫離“善”的基調。
範希文對自己這位祖母談不上惡感,整體給她一個“得體”的評價。
至少沒有直接貶低、踩踏自己這個傳說中的野種。
“祖母。”
範希文進屋就朝主位上的素衣老太行禮,俯身高舉雙手,隻等老夫人發話才正身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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