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多了我不安心。”
這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也是一個好人,七爺喜歡。
“叔,你拿著,逢年過節如果有空,幫我給小娘燒點紙錢,尋個乾淨地方,不來這裡也行。”
範希文將那張券紙又塞到管家手裡,順帶替他按緊了手指。
管家歎了口氣,不再做作。
“承蒙少爺信得過,這點事情我自然能辦到。由此路向東,可至書院。”
管家指了一條大路。
二人謝過管家,在墳頭三跪九叩,往書院趕去。
管家在身後遙喊。
“希文少爺氣度無雙,此去便是通天坦途,願少爺前程似錦。
南下時過了靈泉山,切記隻可走大路,莫要走小路,天黑莫在山間歇,雷雨休在崖下躲。
張小娘自會護你周全~”
範希文越走越遠,依稀傳出兩聲“多謝”。
“七爺,你抹眼睛作甚?”
有為探頭去看範希文側臉。
“一邊去,老子原以為是慷慨遠行,這管家不知抽什麼風,搞出一股悲情來,感動得老子眼睛想屙尿!喂,你乾嘛?”
揩乾淨眼睛的範希文轉頭,卻看見有為那如注的眼淚。
“風太大,石頭進了眼睛。”
“高手!”
經學院核算,兩間宿舍隻是房頂和屋內的器物損壞,賠償金還不到三百貫。
範希文湊了個整數給山長,連向乾那一份也出了,被老頭稱讚為散財童子。
臨行之際,自然還要正式與恩師作彆。
在學院內巡了一圈不見蒲夫子,卻瞧見了稅康。
“範老七,你也不過是捆草湊數的主,如今被趕出書院,你那大娘也定容不得你,不如來做我書童,免得餓死。”
“多謝稅兄抬愛,我這等卑賤之人,給稅兄提鞋都不配,不敢充數書童,請另尋高明。”
範希文正眼也未瞧稅康,先前有人說蒲夫子剛出書院,他急著去道彆。
稅康在身後不甘狂叫。
“範希文,你休要再無視於我。
錢兄此時已去了府學,必然能在國子監得一席位,我也不日就要去府學。
日後莫說是你,就是你那蒙蔭的父親,說不得也要稱我等一聲大人,你神氣什麼?
你贏不了我,更贏不了錢兄......”
有為好心提醒七爺說點什麼。
七爺大笑。
“他狂任他狂,功名做爹娘。他罵任他罵,銅臭伴羹湯。”
“心中暢快了?”
熟悉的老邁之聲在前方響起。
蒲夫子提著一個包裹微笑看著範希文。
“老師!”
二人恭敬行禮。
蒲夫子最煩這種腐儒行徑,將手中的包裹往範希文頭上一扔。
“裡麵有火折子、油紙、筆墨、小稠、粗碗、鹽等物件。
是我遊曆時所用,至於其他你自己籌備,我的太過於破舊實在拿不出手。”
夫子背起雙手。
“你此去以後,不知我師徒還能否再見,那日與你說的也太過於沉重。
年輕人,肩膀上背負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自己看著辦吧。”
範希文哪裡不知,他這是強行壓製了自己的期許,不願自己學生太過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