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又去到側屋,老太不在。
轉去院外,老太正給地裡拔草,蒼老的脊背如彎弓般勾著,隔了十幾步遠也能清楚瞧見她臉上密布的老人斑。
“外婆,我該走了。”
範希文輕聲喊道。
老太停住了動作,茫然地抬頭望向外孫。
範希文又重複了一聲,她這才聽得真切。
於是扔掉了手裡的雜草,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她又想拉住外孫的手再說說話,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泥巴,自罵了一句,趕緊進屋洗手。
待老太再出門來,發現範希文幾人已經在院角的岔路上等著。
她走到近前,並未伸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位血親,雖然按照禮法,七郎與自己並無瓜葛。
渾濁的雙眼用力地睜著,努力將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刻在瞳孔裡。
範希文吸了一口氣,重新掛上笑容,上前主動用手包住老太乾枯的雙手。
“外婆,你老人家千萬保重身體,等我發跡回來接你享福。”
“你過得好就行了,我這老太婆,活不了太多時間。”
老太雙眼朦朧,小聲問。
“他們沒為難你吧?”
範希文搖頭,輕聲叮囑。
“我在你枕頭下的床鋪草裡放了些散碎銀子,你有空去做一身熱乎點的衣裳。”
放開了手,範希文與同伴一道越走越遠,他知道以老太的性格必然會推脫。
果不其然,老太在那竹蔭下不斷喊“如何使得”,直到再也聽不真切。
舅舅奇怪老母親與外侄之間都說了什麼,想了良久,估計是那田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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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他不給我田產也不行的,範家那邊不依。”
老太盯著兒子的眼睛。
“你沒有買?這些年你也該存了一些。”
舅媽趕緊辯解。
“不是的,是七郎自行給我們的,他說要讓你晚年好過些。”
老太失望地看著腳尖。
“反正田契在你手裡,你也沒想過把田契還給他,恐怕也沒想過真的買下來。
我與你爹一輩子不曾虧欠人,除了你妹妹,如今一輩子的修行斷送至此。
你妹妹給你換來了這個院子這個家,你卻要在她唯一的兒子身上敲骨吸髓。
罷了,好自為之吧~”
明明是朝陽斜掛的時刻,老太卻十分疲累,從來精神倍佳的她,這一日卻睡了個回籠覺。
側房的門外,她的兒子嘀嘀咕咕解釋半天,沒得到老太的回應。
隻有她兒媳婦最清楚,自家相公所說的外侄如何有錢、如何有孝心、甥舅關係如何紮實,這些都是虛的。
每年挑到城裡賣掉的稻子才是實打實的。
路上,範希文的狀態很好,甚至比在他舅舅家還放鬆。
“你可真是個怪哉!”
老道士對七爺的評價深得向乾與有為的認同。
怪哉這個詞,在蜀地可不是一個純粹的形容詞。
它既可以指怪物、詭異的物,又可以指不可描述而奇怪的事。
範希文很喜歡這個詞語。
“走,去會一會那個開山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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