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文連連歎氣,看著眼前的錦盒,有些發愁。
大宋經濟發達,但尋常百姓收入並不高,平均數十文至二三百文不等,但有收入的日子一月下來也不算太多。
因此,銀號錢莊中所收費用實在不合道理,尤其到了後期,交子兌換比例一貫隻值七百餘錢,被民眾詬病。
大觀元年,朝廷改發“錢引”,交子並未直接廢除,而後錢引隨意增發,導致貶值,尚在流通的官交子反而更被認同,當然自是比不得真金白銀。
範府此次拿來許多交子,主要是考慮家中現金比例,且小銀號的券紙無法在瀘州有效使用。
如今在範希文看來,這交子無疑是這許多財物中最沒價值的東西,於是統統點了一遍,合共一千多貫。
又拿了一些金銀,估計總價值在三千貫內,尋了個小些的錦盒裝了,剩餘的錢財托了葉峰保管。
葉峰神情古怪,並不知他要作甚。
隻見範希文對莽子道:“從現在起,我便是你遠房表哥,稱呼不變。你我在那夜的客棧相認,這次我是代表成都的某位來此找開山幫做生意的。”
莽子麵無表情,鼻子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葉峰奇怪道:“範兄何必冒這個險?隻等這邊收到消息,自然能上山將匪寇除個乾淨。”
範希文展顏一笑,“實不相瞞,我覺著不穩妥,本意是求趙老弟與葉兄務必幫忙,但又不好意思坐享其成,想著親自去山上瞧瞧,或者傳遞個信息,或者做個內應。”
古人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這範希文偏偏要逆古人之教誨而行之,偏偏還說不得他不對,如此將生死置之度外,將活命的希望獨係於萍水之人的胸襟,怎“好漢”二字可比,實乃古賢人之風也!
若說上次見這少年分析敵我態勢,後冷靜安排事情能獲得葉峰讚賞,此時這番誠懇的心裡話更能令他心生敬意。
他知道,小範相公可不是一個隻顧熱血的愣頭青,但他又是如何確定自家大人有能力搬動兵馬的呢?
“範兄放心,我家大人自會鼎力相助。”
此地事情已由不得葉峰做主,但他卻是知道大人的脾氣,本就交代過儘力配合,此時表態也是應有之義。
“如此甚好,我帶這些財物去碰頭,博取他們的信任,由道士傳遞消息,我爭取進山找到些破局的契機,若一日後沒有好消息,便裡應外合強行除之。”
範希文從來不曾這般認真說話,可惜有為不在此處,否則定要抱住表叔的小腿,大喊“要不得”。
想起這位好大侄兒,七爺心中一暖。
我說過,要給你改命的,從掙老婆本兒開始。
回龍坳
這是開山幫在尖沙觀山腳的一處據點,地名好記,且遠遠就能看見一兩丈高的紅色旗幟,在山風中跳著妖嬈的舞蹈。
其實這也不是開山幫的標誌,隻是某位新晉山大王的惡趣味而已,非說要以此彰顯行俠仗義的氣節。
倒是令範希文免去了尋找山門的麻煩。
蹲守的其中一個嘍囉認得莽子,出言無狀,大笑莽子改認了義父。
莽子本就看不得開山幫的作為,如此嘲諷之下登時發飆,提過那隻呀呀怪叫的鴨子,贈送了全套拉皮服務。
直把嘍囉抖成一灘爛泥般。
“莽子大爺,饒命~”
嘍囉匍匐在地,僅口皮和食指還能微動。
“這是我家哥哥,此次來與幫裡做筆大買賣!”
另外一個嘍囉屁顛顛地走到近前,拉出一個比苦瓜還難看的笑容。
“幾位大爺,不知要做何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