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咽了一口唾沫,這就是範兄說的苦命之人?
“這是?”範希文試探著詢問歐三兒。
“回大人話,這些都是先前尖沙觀腳下的鄰舍,不堪忍受欺辱,這才丟了自家的田地,來到此處做佃戶。”
歐三兒作揖介紹,“這位段大哥,早點媳婦兒被綁到了山上,典賣了家當才贖回來,不料段大嫂受了驚嚇,回家後便重病不起,不消半個月便撒手而去。”
又指了指一邊的一位方臉婦人,“這位是魏大姐,她......魏大姐,或者還是你來說罷。”
其中似有難言之隱,歐三兒也不願揭他人的傷疤。
魏大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也沒什麼說不得的,大家都知道。我與男人外出收稻子,恰遇見山匪下來,不由分說便將我拖進了河溝裡,他們還將我男人一隻眼睛給打瞎了。”
說到此處,魏大姐聲音哽咽,目染霧氣。
“原本此事隻當是一次意外,不料次月,竟發現我已經有了,我家男人心有怨恨,伺機去尋仇,卻被當場捅了個對穿。婆婆怨我不守婦道,害了他的兒子,報請裡正,公人來隻說我是個當剮殺的災厄,命人將我趕了出來。而後婆婆無人照料,哭死在家中,我也隻能淪落此處做個菜婆。”
說得簡單,僅僅幾句話,卻道出了尋常女子的艱辛與不易來。
“那些山匪實在該殺!”
趙偉隻覺得今日來得值了,若不是這般深入疾苦,如何知道泱泱大宋江山之內還有如此厄運纏身之人?
“魏大姐,你為何不回娘家?”
趙偉此話端的是多餘一問,若是能在娘家有辦法,何必再來這裡辛苦求活。
“好教大人知曉,我娘家也是貧苦人家,隻願男兒在家打理,多一個女兒便多了一張嘴,我若是回去,免不了分了家裡的口糧,況且家中兄弟都已成親分家,我若再回去,也不知該在哪家領一雙筷子。”
趙偉氣結,這大姐雖然處處與他人考慮,可實際自身已經難保,緣何要做到這般。她娘家的人也真是,自家女兒這般處境全無人關心,莫非平時都不走動的嗎?
好在父親雖然與多數子女不親近,對女兒至少也掛了半隻眼睛,再不濟姐妹們也能有其他人掛懷,相較之下魏大姐處境實在是難如登天。
“我等也要說嗎?”一名著女裝的男子請示道。
“都彆說了!”
吳永平用儘力氣吐出四個字,他雙眼充血,有些駭人。
“我就是開山幫之前的打手,你家男人是我殺的,你的腿也是我砍的。就在那次,我以為你們是山下的壞人,問也沒問就動了手。我是罪人,今天要打要殺都由得你們!”
他像木樁一般杵在原地,說完這些話便不再開口,隻等眼前的苦主給他宣判。
應該會被打死在這裡吧?吳永平無力地想道。
“梆!”
行動不便的歐三兒自人群跑出,手中的木質扁擔結實地打在吳永平的肩胛骨上,將其打了一個趔趄。
“你還我爹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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